卷九十 列傳第七十八
武成元年,授小畿伯下大夫。金州刺史伊婁穆以疾還京,請僧垣省疾,乃云自腰至臍,似有三縛,兩腳緩縱,不復自持。僧垣即為處湯三劑,穆初服一劑,上縛即解;次服一劑,中縛復解;又服一劑,三縛悉除。而兩腳疼痹,猶自攣弱。更為合散一劑,稍得屈申。僧垣曰:"終待霜降,此患當愈。"及至九月,遂能起行。大將軍、襄樂公賀蘭隆先有氣疾,加以水腫,喘息奔急,坐臥不安。或有勸其服決命大散者,其家疑未能決,乃問僧垣。僧垣曰:"意謂此患,不與大散相當。"即為處方,勸急使服,便即氣通。更服一劑,諸患悉愈。大將軍、樂平公竇集暴感風疾,精神瞀亂,無所覺知。醫(yī)先視者,皆云已不可救。僧垣后至曰:"困矣,終當不死。"為合湯散,所患即療。大將軍、永世公叱伏列椿苦痢積時,而不損廢朝謁。燕公謹嘗問僧垣曰:"樂平、永世,俱有痼疾,意永世差輕。"對曰:"夫患有深淺,時有危殺,樂平雖困,終當保全;永世雖輕,必不免死。"謹曰:"當在何時?"對曰:"不出四月。"果如其言,謹嘆異之。
天和六年,遷遂伯中大夫。建德三年,文宣太后寢疾,醫(yī)巫雜說,各有同異。武帝引僧垣坐,問之。對曰:"臣準之常人,竊以憂懼。"帝泣曰:"公既決之矣,知復何言!"尋而太后崩。其后復因召見,乃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敕停朝謁,若非別敕,不勞入見。四年,帝親戎東討,至河陰遇疾,口不能言;瞼垂覆目,不得視;一足短縮,又不得行。僧垣以為諸藏俱病,不可并療,軍中之要,莫過于語,乃處方進藥,帝遂得言。次又療目,目疾便愈。未及足,足疾亦瘳。比至華州,帝已痊復。即除華州刺史,仍詔隨駕入京,不令在鎮(zhèn)。宣政元年,表請致仕,優(yōu)詔許之。是歲,帝幸云陽,遂寢疾,乃召僧垣赴行在所。內史柳昂私問曰:"至尊脈候何如?"對曰:"天子上應天心,或當非愚所及。若凡庶如此,萬無一全。"尋而帝崩。
宣帝初在東宮,常苦心痛,乃令僧垣療之,其疾即愈。及即位,恩禮彌隆。謂曰:"嘗聞先帝呼公為姚公,有之?"對曰:"臣曲荷殊私,實如圣旨。"帝曰:"此是尚齒之辭,非為貴爵之號。朕當為公建國開家,為子孫永業(yè)。"乃封長壽縣公。冊命之日,又賜以金帶及衣服等。大象二年,除太醫(yī)下大夫。帝尋有疾,至于大漸,僧垣宿直侍疾。帝謂隋公曰:"今日性命,唯委此人。"僧垣知帝必不全濟,乃對曰:"臣但恐庸短不逮,敢不盡心!"帝頷之。及靜帝嗣位,遷上開府儀同大將軍。
隋開皇初,進爵北絳郡公。三年,卒,年八十五。遺誡衣帢入棺,朝服勿斂,靈上唯置香奩,每日設清水而已。贈本官,加荊、湖二州刺史。
僧垣醫(yī)術高妙,為當時所推,前后效驗,不可勝紀。聲譽既盛,遠聞邊服,至于諸蕃外域,咸請托之。僧垣乃參校徵效者為《集驗方》十二卷,又撰《行記》三卷,行于世。
長子察,《南史》有傳。
次子最,字士會。博通經史,尤好著述。年十九,隨僧垣入關。明帝盛聚學徒,校書于麟趾殿,最亦預為學士。俄授齊王憲府水曹參軍,掌記室事,特為憲所禮接。最幼在江左,迄于入關,未習醫(yī)術。天和中,齊王憲奏遣最習之。憲又謂最曰:"博學高才,何如王褒、庾信?王庾名重兩國,吾視之蔑如,接待資給,非爾家比也。勿不存心。且天子有敕,彌須勉勵。"最于是始受家業(yè),十許年中,略盡其妙。每有人告請,效驗甚多。
隋文帝踐極,除太子門大夫。以父憂去官,哀毀骨立。既免喪,襲爵北絳郡公,復為太子門大夫。俄轉蜀王秀友。秀鎮(zhèn)益州,遷秀府司馬。及平陳,察至,最自以非嫡,讓封于察,隋文帝許之。秀后陰有異謀,隋文帝令公卿窮其事。開府慶整、郝瑋等并推過于秀。最獨曰:"凡有不法,皆最所為,王實不知也。"榜訊數百,卒無異辭,竟坐誅。論者義之。撰《梁后略》十卷,行于世。
褚該,字孝通,河南陽翟人也。父義昌,梁鄱陽王中記室。該幼而謹厚,尤善醫(yī)術。仕梁,歷武陵王府參軍,隨府西上,后與蕭捴同歸周。自許奭死后,該稍為時人所重,賓客迎候,亞于姚僧垣。天和初,位縣伯下大夫,進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該性淹和,不自矜尚,但有請之者,皆為盡其藝術。時論稱其長者。后以疾卒。子則,亦傳其家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