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七　司馬相如列傳第五十七

　　“且夫王事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矣�！舅麟[】：張揖云：“在於憂勤佚樂之中也。”方將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yáng)樂頌，上咸五，下登三�！炯�解】：徐廣曰：“咸，一作‘函’�！斌S案：韋昭曰“咸同於五帝，登三王之上”。【索隱】：上減五，下登三。李奇曰：“五帝之德，漢比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故云‘減五登三’也�！庇輵冎玖衷疲骸跋嗳缬麥p五帝之一，以漢盈之。然以漢為五帝之?dāng)?shù)，自然是登於三王之上也�！苯癖尽皽p”或作“咸”，是韋昭之說也。觀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鷦明已翔乎寥廓，而羅者猶視乎藪澤。悲夫！”
　　於是諸大夫芒然喪其所懷來而失厥所以進(jìn)，喟然并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原聞也。百姓雖怠，請以身先之�！背ㄘ杳裔悖�【索隱】：案：敞罔，失容也。靡徙，失正也。因遷延而辭避。
　　其後人有上書言相如使時受金，失官。居歲馀，復(fù)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常有消渴疾。與卓氏婚，饒於財。其進(jìn)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家之事，稱病間居，不慕官爵。常從上至長楊獵，【正義】：括地志云：“秦長楊宮在雍州盩厔縣東南三里。上起以宮，內(nèi)有長楊樹，以為名�！笔菚r天子方好自擊熊彘，馳逐野獸，相如上疏諫之。其辭曰：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索隱】：張揖曰：“秦武王力士，舉龍文鼎者也�！苯菅詰c忌，【索隱】：張揖曰：“吳王僚之子”勇期賁、育。正義賁音奔。孟賁，古之勇士，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豺狼，發(fā)怒吐氣，聲音動天。夏育，亦古之猛士也。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索隱】：猝然。廣雅云：“猝，暴也，音倉兀反�！庇鲚W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索隱】：謂所不慮而猛獸駭發(fā)也。犯屬車之清塵，【集解】：蔡邕曰：“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陛洸患斑�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伎，力不得用，【集解】：吳越春秋曰：“羿傳射於逢蒙�！薄舅麟[】：孟子云“逢蒙學(xué)射於羿，盡羿之道”也�？菽拘嘀瓯M為害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集解】：徐廣曰：“橛音巨月反。鉤逆者謂之橛矣�！薄舅麟[】：銜鬘之變。張揖曰：“銜，馬勒銜也。鬘，騑馬口長銜也。”周遷輿服志云：“鉤逆上者為鬘。鬘在銜中，以鐵為之，大如雞子�！丙}鐵論云：“無銜鬘而御捍馬�！濒N音巨月反。而況涉乎蓬蒿，馳乎丘墳，前有利獸之樂而內(nèi)無存變之意，其為禍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於萬有一危之涂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蓋明者遠(yuǎn)見於未萌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fā)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舅麟[】：張揖云：“畏檐瓦墮中人。”樂產(chǎn)云：“垂，邊也�？謮檳嬕病！贝搜噪m小，可以喻大。臣原陛下之留意幸察。
　　上善之。還過宜春宮，【正義】：括地志：“秦宜春宮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三十里。宜春苑在宮之東，杜之南。始皇本紀(jì)云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卑福航褚舜簩m見二世陵，故作賦以哀也。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也。其辭曰：
　　登陂阤【索隱】：登陂纮。陂音普何反。纮音徒何反。之長阪兮，坌入【集解】：漢書音義曰：“坌，并也�！薄舅麟[】：上音步反。曾宮之嵯峨。臨曲江之隑州兮，【集解】：漢書音義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泉中有長洲也�！薄舅麟[】：案：隑音祈。隑即碕，謂曲岸頭也。張揖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中有長州，又有宮閣路，謂之曲江，在杜陵西北五里�！庇秩�輔舊事云“樂游原在北”是也。望南山之參差。巖巖深山之谾々兮，【集解】：徐廣曰：“谾音力工反”【索隱】：谾音苦江反。晉灼曰：“音籠，古‘豅’字�！笔捲撛疲骸柏F，或作豅’，長大濬也�！蓖ü若t兮谽■�！舅麟[】：呼含呼加二反。汩淢噏【索隱】：上音于筆反。淢音域，疾濬也。噏音許及反。漢書作“靸”，靸，輕舉意也。習(xí)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廣衍。觀眾樹之塕�豳�，【索隱】：�嵋衄幔�謂隱也。覽之榛榛。東馳土山兮，北揭石瀨�！舅麟[】：說文云：“瀨，水流沙上也�！睆浌�(jié)容與兮，【索隱】：容與，游戲貌也。歷吊二世。持身不謹(jǐn)兮，亡國失埶。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嗚呼哀哉！操行之不得兮，墳?zāi)故彿x而不脩兮，魂無歸而不食。夐邈絕而不齊兮，彌久遠(yuǎn)而愈鬐。精罔閬而飛揚(yáng)兮，拾九天而永逝�！菊�義】：太玄經(jīng)云：“九天謂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晬天，六為廓天，七為減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眴韬舭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