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秦本紀第五
當是時,晉文公喪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喪破我滑!彼炷ダ劊l(fā)兵遮秦兵於殽,擊之,大破秦軍,無一人得脫者。虜秦三將以歸。文公夫人,秦女也,【集解】:服虔曰:“繆公女!睘榍厝魧⒄堅唬骸翱姽勾巳巳腱豆撬,原令此三人歸,令我君得自快烹之!睍x君許之,歸秦三將。三將至,繆公素服郊迎,鄉(xiāng)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恥,毋怠!彼鞆腿斯僦热绻剩婧裰。
三十四年,楚太子商臣弒其父成王代立。
繆公於是復使孟明視等將兵伐晉,戰(zhàn)于彭衙。【集解】:杜預曰:“馮翊郃陽縣西北有衙城!薄菊x】:括地志云:“彭衙故城在同州白水縣東北六十里!鼻夭焕,引兵歸。
戎王使由余【正義】:戎人姓名。於秦。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宮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笨姽种瑔栐唬骸爸袊栽姇Y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今戎夷無此,何以為治,不亦難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亂也。夫自上圣黃帝作為禮樂法度,身以先之,僅以小治。及其後世,日以驕淫。阻法度之威,以責督於下,下罷極【正義】:罷音皮。則以仁義怨望於上,上下交爭怨而相篡弒,至於滅宗,皆以此類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懷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膘妒强姽硕鴨杻仁妨卧唬骸炯狻浚簼h書百官表曰:“內史,周官也。”“孤聞鄰國有圣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賢,寡人之害,將奈之何?”內史廖曰:“戎王處辟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集解】:徐廣曰:“奪,一作‘徇’!睘橛捎嗾,以疏其間;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虜也。且戎王好樂,必怠於政!笨姽唬骸吧啤!币蚺c由余曲席而坐,【正義】:按:床在穆公左右,相連而坐,謂之曲席也。傳器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勢盡虓,而後令內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說之,終年不還。於是秦乃歸由余。由余數(shù)諫不聽,繆公又數(shù)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姽钥投Y禮之,問伐戎之形。
三十六年,繆公復益厚孟明等,使將兵伐晉,渡河焚船,大敗晉人,取王官及鄗,【集解】:徐廣曰:“左傳作‘郊’!斌S案:服虔曰“皆晉地,不能有”。【正義】:鄗音郊。左傳作“郊”。杜預云:“書取,言易也!崩ǖ刂驹疲骸巴豕俟食窃谕莩纬强h西北九十里。又云南郊故城在縣北十七里。又有北郊故城,又有西郊古城。左傳云文公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也!崩ǖ刂驹疲骸捌阎葩⑹峡h南二里又有王官故城,亦秦伯取者!鄙衔脑啤扒氐貣|至河”,蓋猗氏王官是也。以報殽之役。晉人皆城守不敢出。於是繆公乃自茅津【集解】:徐廣曰:“在大陽!薄菊x】:括地志云:“茅津在陜州河北縣、大陽縣也!倍珊樱菊x】:自茅津南渡河也。封殽中尸,【集解】:賈逵曰:“封識之!薄菊x】:左傳云:“秦伯伐晉,濟河焚舟,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倍蓬A云:“封,埋藏也。”為發(fā)喪,哭之三日。乃誓於軍曰:“嗟士卒!聽無譁,余誓告汝。古之人謀黃發(fā)番番,【正義】:音婆。字當作“皤”。皤,白頭貌。言發(fā)白而更黃,故云黃發(fā)番番,謂蹇叔、百里奚也。則無所過。”以申思不用蹇叔、百里傒之謀,故作此誓,令後世以記余過。君子聞之,皆為垂涕,曰:“嗟乎!秦繆公之與人周也,【集解】:服虔曰:“周,備也。”卒得孟明之慶!
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正義】:韓安國云“秦穆公都地方三百里,并國十四,辟地千里”,隴西、北地郡是也。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繆公以金鼓。三十九年,繆公卒,葬雍!炯狻浚夯视[曰:“秦繆公冢在橐泉宮祈年觀下!薄菊x】:廟記云:“橐泉宮,秦孝公造。祈年觀,德公起。蓋在雍州城內!崩ǖ刂驹疲骸扒啬鹿T卺萦嚎h東南二里。”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氏三人【正義】:毛萇云:“良,善也,三善臣也!弊髠髟疲骸白榆囀现印!倍蓬A云:“子車,秦大夫也!泵谎傧ⅰ⒅傩、針虎,亦在從死之中!菊x】:行音胡郎反。針音其廉反。應劭云:“秦穆公與群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是奄息、仲行、針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黃鳥詩所為作也!倍蓬A云:“以人葬為殉也!崩ǖ刂驹疲骸叭稼T卺萦嚎h一里故城內!鼻厝税е瑸樽鞲椟S鳥之詩。君子曰:“秦繆公廣地益國,東服彊晉,西霸戎夷,然不為諸侯盟主,亦宜哉。死而棄民,收其良臣而從死。且先王崩,尚猶遺德垂法,況奪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復東征也!笨姽铀氖,其太子代立,是為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