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一十二 列傳第七十一
宣和二年,始復(fù)天章閣待制、知歙州。方臘起青溪,孝蘊約敕郡內(nèi),無得奔擾,分兵守厄塞,有避賊來歸者,獲罪,使出境,人稍恃以安。會移青州,既行而歙陷,道改杭州,時賊已破杭,孝蘊單車至城下。城既克復(fù),軍士多殺人,孝蘊下令,脅從者得自首,無輒殺,皆束手不敢驁。論功,進顯謨閣直學士,又加龍圖閣學士。卒,年六十五,贈通議大夫。
陳升,之字暘叔,建州建陽人。舉進士,歷知封州、漢陽軍,入為監(jiān)察御史、右司諫,改起居舍人、知諫院。時俗好藏去交親尺牘,有訟,則轉(zhuǎn)相告言,有司據(jù)以推詰。升之謂:"此告訐之習也,請禁止之。"又言:"三館為搢紳華途,近者用人益輕,遂為貴游進取之階,請嚴其選。"詔自今臣僚乞子孫恩者,毋得除館閣。
著作佐郎王瓘遇殿帥郭承祐于道,訶怒不下馬,執(zhí)送府。升之言,京官不宜為節(jié)度使下馬,因劾承祐驕恣,解其任。張堯佐緣后宮親,為三司使,尋為宣徽使;內(nèi)侍王守忠領(lǐng)兩鎮(zhèn)留后,求升正班;御史張昪補郡,久不召;彭思永論事,令窮問所從來;唐介擊宰相,斥嶺南:升之皆極諫。遷侍御史知雜事。凡任言責五年,所上數(shù)十百事,然持論不堅,以故不盡施用。
擢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zhuǎn)運使,知瀛州、真定府,加龍圖閣直學士,復(fù)知諫院。上言:"天下州縣治否,朝廷不能周知,悉付之轉(zhuǎn)運使。今選用不精,又無考課,非暗滯罷懦,則凌肆刻薄,所以疾苦愁嘆,雍圩上聞。必欲垂意元元,宜從此始。"乃詔翰林學士承旨孫抃、權(quán)御史中丞張昪,與升之同領(lǐng)磨勘轉(zhuǎn)運使及提點刑獄功務(wù)。
升之初為諫官時,嘗請抑絕內(nèi)降,詔許有司執(zhí)奏勿下。至是,申言之。詔委三省劾正其罪,仍揭于朝堂。文彥博乞罷相,升之慮樞密使賈昌朝復(fù)用,疏論其邪,昌朝卒罷去。遷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歲余,拜樞密副使。于是諫官御史唐介、范師道、呂誨、趙抃、王陶交章論升之陰結(jié)宦者,故得大用。仁宗以示升之,升之丐去。帝謂輔臣曰:"朕選用執(zhí)政,豈容內(nèi)臣預(yù)議邪。"乃兩罷之。以升之為資政殿學士、知定州,徙太原府。
治平二年,復(fù)拜樞密副使。神宗立,以母老請郡,為觀文殿學士、知越州。熙寧元年,徙許,中道改大名府,過闕,留知樞密院。故事,樞密使與知院事不并置。時文彥博、呂公著既為使,帝以升之三輔政,欲稍異其禮,故特命之。明年,同制置三司條例司,與王安石共事。數(shù)月,拜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升之既相,遂請免條例司,其說以為宰相無所不統(tǒng),所領(lǐng)職事,豈可稱司。安石曰:"古之六卿,即今之執(zhí)政,有司馬、司徒、司空,各名一職,何害于理?"升之曰:"若制置百司條例則可,但今制置三司一官,則不可。"由是忤安石,稱疾歸臥逾十旬,帝數(shù)敦諭,乃出。會母喪,去位;終制,召為樞密使。足疾不能立朝,七年,冬祀,又不能相禮。拜鎮(zhèn)江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判揚州,封秀國公。卒,年六十九。贈太保、中書令,謚曰成肅。
升之深狡多數(shù),善傅會以取富貴。王安石用事,患正論盈庭,引升之自助。升之心知其不可,而竭力為之用,安石德之,故使先己為相。甫得志,即求解條例司,又時為小異,陽若不與之同者。世以是譏之,謂之"筌相"。升之初名旭,避神宗嫌名,改焉。
吳充,字沖卿,建州浦城人。未冠舉進士,與兄育、京、方皆高第。調(diào)谷熟主簿,入為國子監(jiān)直講、吳王宮教授。等輩多與宗室狎,充齒最少,獨以嚴見憚,相率設(shè)席受經(jīng)。充作《六箴》以獻,曰視,曰聽,曰好,曰學,曰進德,曰崇儉。仁宗命繕寫賜皇族,英宗在藩邸,書之坐右。
除集賢校理、判吏部南曹。選人胡宗堯者,翰林學士宿之子,坐小累,不得改京官。判銓歐陽修為之請,仇家譖修以為黨宿,詔出修同州。充言:"修以忠直擢侍從,不宜用讒逐。若以為私,則臣愿與修同貶。"于是修復(fù)留,而充改知太常禮院。張貴妃薨,治喪越式,判寺王洙命吏以印紙行文書,不令同僚知。充移開封治吏罪,忤執(zhí)政意,出知高郵軍。還為群牧判官、開封府推官,歷知陜州,京西、淮南、河東轉(zhuǎn)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