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七十六 起上章涒灘正月,盡玄黓掩茂六月,凡二年有奇
二月,丁亥,參知政事皮龍榮罷知潭州。龍榮伉直,不肯降志于賈似道,故罷。
辛卯,蒙古始定中外官俸,命大司農(nóng)姚樞赴中書議事及講定條格,諭曰:“姚樞辭避臺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務(wù),須賴一二老成同心圖贊,其與尚書劉肅往盡乃心,其尚無隱!
丙申,蒙古郭守敬造寶山漏成,徙至燕山。
癸卯,蒙古以趙壁為平章政事。
戊申,詔:“省試中選士人覆試于御史臺,為定制!
臨安饑,詔賑恤貧民。時馬光祖知榮王與芮府有積粟,三往見之;王以它辭,光祖乃臥于客次,王不得已見焉。光祖厲聲曰:“天下誰不知儲君為大王子!民饑欲死,不以收人心乎?”王以廩虛辭,光祖探懷中出片紙曰:“某倉、某倉若干!蓖跽Z塞,遂許以三十萬。光祖遣吏分給,活饑民其眾。
時近輔兵變,又多水患,宗學(xué)博士楊文仲輪對,言:“春多沈陰,豈但麥秋之憂,于時為夬,尤軫莧陸之慮。天目則洪水發(fā)焉,蘇湖則弄兵興焉。峨冠于于,而每見大夫之乏使;佩印累累,而常慮貪瀆之無厭。將習(xí)黃金橫帶之娛,兵疲赤籍掛虛之冗。蚩蚩編氓,得以輕統(tǒng)府;瑣瑣警遽,輒以憂朝廷。設(shè)不幸事有大于此者,國何賴焉!”帝悚聽,顧問甚至。文仲在講筵,嘗進讀《春秋》,帝問:“五霸何以為三王罪人?”文仲曰:“齊桓公當(dāng)王霸升降之會,而不能為向上事業(yè),獨能開世變厲階。臣考諸《春秋》,桓公初年多書人,及伐楚定世子之功既成,然后書侯之辭迭見,此所以為尊王抑霸之大法。然王豈徒尊哉?蓋欲周王子孫率修文、武、成、康之法度,以扶持文、武、成、康之德澤,則王跡不熄,西周之美可尋,如此方副《春秋》尊王之意。”帝曰:“先帝圣訓(xùn)有曰:‘絲竹亂耳,紅紫眩目,良心善性,皆本有之!衷唬骸檬ベt心學(xué)之指要,本領(lǐng)端正,家傳世守,以是君國子民,以是祈天永命,以是詒謀燕翼!笤障扔(xùn)!朕朝夕服膺!睍r帝以疾連不視朝,文仲言:“聲色之事,若識得破,元無可好!钡蹟咳荻斯熬弥
蒙古江淮大都督李璮,久萌異志,前后所奏凡數(shù)十事,皆恫疑虛喝以動蒙古,而自為完繕益兵計。至是召其子彥簡于開平,修筑濟南、益都等城壁,遂殲蒙古戍兵,以漣海三城來歸,獻山東郡縣,請贖父過,仍遣總管李毅等傳檄列郡。詔授璮保信、寧武軍節(jié)度使,督視京東、河北路軍馬,封齊郡王;復(fù)其父全官爵。升漣水軍為安東州,東?h為東海軍。璮引麾下,具舟艦,還攻益都,入之,發(fā)府庫以犒師,遂復(fù)淄州。
蒙古宣撫副使王磐,聞李璮為亂,脫身走濟南。蒙古主驛召之,令姚樞問計,磐曰:“豎子狂妄,即敗矣!泵晒胖鲉枠性唬骸扒淞虾稳?”對曰:“使璮乘我北征之釁,瀕海搗燕,閉關(guān)居庸,惶駭人心,為上策;與宋連和,負固持久,數(shù)擾北邊,使吾罷于奔救,為中策;如出兵濟南,待山東諸侯應(yīng)援,此成擒耳!泵晒胖髟唬骸敖褓\將安出?”對曰:“必出下策!泵晒胖魅恢。
蒙古平章政事王文統(tǒng),遣其子堯與李璮通謀,事覺,蒙古主召文統(tǒng),詰之曰:“汝教璮為叛,積有歲年,舉世皆知之。今問汝所策云何?其悉以對!蔽慕y(tǒng)曰:“臣亦忘之,容臣悉書以上。”書畢,蒙古主命讀之,其間有曰:“螻蟻之命,茍能存全,保為陛下取江南!泵晒胖髟唬骸叭杲袢摘q欲支詞旁說耶?”會璮遣人持文統(tǒng)三書自洛水至,以書示之,文統(tǒng)始錯愕駭汗。書中有“期甲子”語,蒙古主曰:“甲子之期云何?”文統(tǒng)曰:“李璮久蓄反心,以臣居中,不敢即發(fā)。臣欲告陛下縛璮久矣,第緣陛下加兵北方,猶未靖也,比至甲子,猶可數(shù)年。臣為是言,姑遲其反期耳。”蒙古主曰:“無多言!朕拔汝布衣,授之政柄,遇汝不薄,何負而為此?”命左右斥使就獄。召姚樞、王鶚、僧子聰及張柔等至,示以前書,曰:“汝等謂文統(tǒng)當(dāng)?shù)煤巫铮俊睒械冉匝裕骸叭顺紵o將,將而必誅。”柔獨疾聲大言曰:“宜剮!”蒙古主曰:“汝等同辭言之。”皆曰:“當(dāng)死。”文統(tǒng)乃伏誅,子堯并就戮。蒙古主追憶竇默之言,謂廷臣曰:“曩言王文統(tǒng)不可用,惟竇漢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寧不之思耶?”命召默還京師。漢卿,默之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