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四 起屠維作噩三月,盡一月
少頃,太后御黑竹輿,從四老宮監(jiān)出宮。太后不登樓,內侍報帝,密語帝曰:“太后欲出門諭諸軍,如何?”執(zhí)政皆以為不可,曰:“若為邀去,奈何?”勝非曰:“必不敢!臣請從太后出,傳道語言,可觀群兇之意!彼旒巛洺隽乔耙姼档龋瑘(zhí)政皆從之。傅、正彥拜于輿前曰:“今百姓無辜,肝腦涂地,望太后為天下主張。”太后曰:“自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度,童貫起邊事,所以招致金人,養(yǎng)成今日之禍,豈關今上皇帝事!況皇帝圣孝,初無失德,止為黃潛善、汪伯彥所誤,今已竄逐,統(tǒng)制豈不知!”傅曰:“臣等已議定,豈可猶豫!”太后曰:“待依所請,且權同聽政!备档瓤寡员赜⒒首,太后曰:“以承平時,此事猶不易。況今強敵在外,皇子幼小,決不可行。不得已,當與皇帝同聽政!闭龔┰唬骸敖袢沾笥嬕讯,有死無二,望太后早賜許可!碧笤唬骸盎首臃饺龤q,以婦人之身,簾前抱三歲小兒,何以令天下!敵國聞之,豈不轉加輕侮?傅、正彥號哭固請,太后不聽。”傅、正彥呼其眾曰:“太后不允所請,吾當解衣就戮!彼熳鹘庖绿槐持疇。太后復呼之曰:“統(tǒng)制名家子孫,豈不明曉?今日之事,實難聽從!备翟唬骸叭娭,自早至今未飯,事久不決,恐生它變!鳖欀靹俜窃唬骸跋喙螣o一言?今日大事,正要大臣果決!眲俜遣荒軐。適顏岐自帝前來,奏太后曰:“皇帝令臣奏知,已決意從苗傅所請,乞太后宣諭!碧螵q不允。傅等語言益迫。
太后還入門,帝遣白以事無可奈何,須禪位。勝非泣曰:“逆謀一至于此,臣位宰臣,義當死國,請下樓面詰二兇。”帝曰:“兇焰如此,卿往必不全。既殺王淵,又害卿,將置朕何地!”乃揮左右稍卻,附耳曰:“朕今與卿利害正同,當為后圖;圖之不成,死亦未晚!彼烀鼊俜且运氖录s束傅:一曰尊事皇帝如道君皇帝故事,供奉之禮,務極豐厚;二曰禪位之后,諸事并聽太后及嗣君處分;三曰降詔畢,將佐軍士即時解甲歸寨;四曰禁止軍士,無肆劫掠、殺人、縱火。如遵依約束,即降詔遜位。傅等皆曰:“諾!
帝顧兵部侍郎兼權直學士院李邴、令草詔,邴請帝御札。帝即所御椅上作詔曰:“朕自即位以來,強敵侵凌,遠至淮甸,其意專以朕躬為言。朕恐其興兵不已,枉害生靈,畏天順人,退避大位。朕有元子,毓德東宮,可即皇帝位,恭請隆祐太后垂簾同聽政事。庶幾消弭天變,慰安人心,敵國聞之,息兵講好!钡蹠岩眩踩顺窒滦。勝非至樓下,呼傅幕屬將佐問之,王鈞甫進曰:“二將忠有馀而學不足耳。”宣詔畢,傅、正彥麾其軍退,移屯祥符寺。時已未刻,帝徒步歸禁中。軍士退去,尚喧呼于市曰:“天下太平也!”
是時諸門,皆傅等以甲士守視,不聽人出入。
方事之未決也,康允之奏:“恐軍士乘勢攘殺,請出門慰撫。”乃見傅、正彥,告以故,正彥以一甲馬、二十甲士授之。允之周行進衢,杭人賴以安堵。
帝既還內,宰執(zhí)從至殿門。勝非呼典班高琳附奏:“今夕宰執(zhí)內宿!钡郦氄賱俜侵梁蟮,垂簾,太后見勝非號泣。帝曰:“康履、曾擇,陵忽諸將,至于馬前聲喏,或倨坐跣足,使諸將立于前,此皆招禍之事也!眲俜窃唬骸奥摹癖赜兴,求而不得則怨矣!钡墼唬骸按耸陆K如何?”勝非曰:“王鈞甫輩皆其腹心,適嘗語臣云:‘二將忠有馀而學不足,’此語可為后圖之緒!钡墼唬骸半迊碓绮怀,太后御殿。”勝非曰:“來日當降赦。蓋群兇既殺王淵,又劫掠,意必望赦。它日勢可行遣,豈復論此!今當召李邴就草赦,庶可共議!钡墼唬骸扒渥詾橹,如何?”勝非曰:“當宣召學士內宿,令御史臺集百官宣讀,一如平日,庶群兇不疑!眲俜怯肿啵骸澳负蟠购煟敹送瑢;臣有獨奏事不可形于紙筆者,豈可與它人同之!欲降旨,以時事艱難,許臣僚奏對。”太后曰:“彼不疑否?”勝非曰:“宜自苗傅始,仍與其徒日引一人上殿,以弭其疑!眲俜峭,太后語帝曰:“賴相此人,若汪、黃未退,事已不可收拾矣!彼,傅等入對,太后勞勉之,傅等皆喜。由是臣僚獨見論機事,賊亦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