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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根油條,媽想自己吃一根。”
她的話讓我沖出病房癱坐在角落里。
醫(yī)生說,“你母親的肺癌已到晚期,看她有什么愿望,盡量幫她實現(xiàn),不要留太多遺憾。”我開口問母親時,她異常地平靜,只是想獨自吃根油條,卻聽得我難受,因為一直以來和她分吃一根油條的是我。
我記得小時候,母親從來就吃不完一根油條,總是剩大半根油條給我。就這樣,大半根油條成了我那時的早點。
二十五年前,母親給一戶工薪階層的人家當(dāng)保姆,和我家只隔一條街。這戶人家每天讓母親在他家吃早點,有一根油條,母親抽空跑到家里將剩下的大半根油條給我吃。
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清楚地記得母親第一次帶回家油條的情景。
“閨女,快起來了,吃油條啦!”我一骨碌爬了起來。兩個哥哥也醒了,虎視眈眈地盯著母親手里的半根油條。“你兩個是哥哥,讓著妹妹,再說你妹身子骨弱,需要補補。”
“媽啊,這油條咋來的?”我邊穿衣服邊問母親。
“媽的早點,一根媽吃不完,就給俺妞吃。從今兒開始,俺妞天天有油條吃了。”
在兩位哥哥眼巴巴的注視下,我吃完了油條。我臨走時還不忘拍拍自己的肚子,驕傲地說:“油條真好吃。”最后氣得兩個哥哥直跺腳。
就這樣一連好幾年,我的早飯都是母親吃“剩下”的半根油條。
幾年前,我的身體出現(xiàn)一點問題,需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已年老的母親拄著拐杖來城里陪我。源于小時候吃油條上癮的緣故,我天天早飯吃油條,往往兩根吃不完,一根又吃不飽,買兩根,我一根半母親半根。
我一直覺得自己做得挺好,甚至覺得童年的我吃母親剩下的半根油條,而今母親吃我剩下的半根油條,就是和諧就是溫馨?山裉欤赣H竟然說“想自己吃一根油條”,不和其他人分吃了,然而和她分吃的人一直以來就只有我呀!
母親津津有味地吃著我買回來的油條,當(dāng)然不止一根。
“哎,二十多年前連根油條都吃不上,有了,又舍不得吃,人家都在吃,就只是假裝咬幾口。直到人家吃完走了,我趕忙給你送回去……”母親輕聲細語地回憶著,這場病使母親說起話來都比較費勁。
半根油條,二十五年前連著母親的愛,幾年前,連著的,卻是我不可原諒的無知。
如今,我很少吃油條,我怕想起母親,想起母親就不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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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時工作繁忙,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周末時,母親突然來電話說:“妞兒,你那可以視頻聊天不?”我很吃驚,母親大字不識幾個,怎么搞得懂高科技?母親說:“你堂弟前兩天回來,帶了一臺電腦,說QQ視頻聊天可以看見你。”我心里咯噔一下,母親平時給我打電話都得費很大一番功夫,怎么會搞懂這樣的高科技?真夠難為她的。
QQ聊天時,母親熟悉的調(diào)整好攝像頭和音量,我透過視頻看見母親,同樣母親也看見我。母親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用她那長滿繭子的手撫摸著另一邊的我。
我給母親發(fā)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圖像,不一會,母親竟回我一個調(diào)皮的圖像。我的眼鏡片上瞬間起了一層霧水。我努力的克制著自己。
可能是老家網(wǎng)絡(luò)不穩(wěn)定的原因,我突然看不到那頭的母親。沉默的等待之后,母親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中。
之后的一次,和堂弟聊天,我說:“小弟,老家網(wǎng)絡(luò)是不是不穩(wěn)定呀!”堂弟說:“很好呀!”“我上次和你大娘視頻聊天時怎么會突然沒了聲音和圖像,那肯定是你大娘操作不當(dāng)造成的。”
堂弟說:“才不是呢,大娘的技術(shù)好著類。姐,你知道嗎,之前我和朋友視頻聊天時被大娘看到后,她天天纏著我教她怎么使用QQ號聊天,有甚者還學(xué)到半夜。她這樣做,就是為了在你周末不上班的時候和你視頻聊天。”我眼鏡上的霧水已看不清對話框上的字。
堂弟短暫的沉默之后,“大娘在視頻里看到你之后,抹了好一會淚,怕你擔(dān)心,所以就消失了一會兒。”
我摘下眼鏡,徑自跑向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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