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生活
在周公的世界里,四周漆黑深似海,公交車一點一點沉下去,我在車外,是墜落的石子,經不住水壓的恐慌,欲張狂呼喊,卻窒息難耐,我絕望生命離我越來越遠,卻無措于命運的無可奈何。
鬧鐘鈴聲是仿孩子的哭聲,我喜歡在凌晨四五點有個童稚的聲音將我從夢中叫出來,尤其是像這種欲生欲死的夢境,有一只手悄無聲息地伸過來,輕而易舉地將我托在現實的世界中,強大的讓我在醒后的夢外長吭不止。
倦在床上,我瞟向有熒光的鐘面,那長針和短針一直在相互追逐著,時間在它們的身后,化成期望明天后的過去,回頭看看,生活其實都是平淡無奇的,只化約成還活著的念頭。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都是麻木的一年一年罷了,再多的理想和追求,似乎停留在青春歲月里,時鐘的前行是美好的,正如我們所期待的,終歸過去,不過淡然人生,外人看著分針時針猶在斗角場你死我活,其實,都是相安無事各走各的軌跡。
四點半,晚春初夏真的是好,涼而不冷,暖而不熱,天色已朦朧,游云在低空飄浮作過客,昨夜風急,路邊的花零散落,是離離而嘆的女子,還是自拋自棄的失敗人?無法多問,我肩包里放著倆袋三九胃泰沖劑,腰上粘著羚銳藥膏,走在微雨撲面的街道,不忍心踩下去。
不去開車,是感覺蒼老與盡頭離我越來越近,所有活躍的與曾經擁有的都漸漸離我而去,有人說流水不腐,我已成了一潭死水,再不動起來,怕的是臭蟲惡蠅便會生根于我的世界中。
決心后的堅持,應是一個倔強的人,我不堅強,但一路奔跑中的景色吸引著我,如夜里十二點燈下盛放的花朵,只剩下風在輕撫,發(fā)出嬌迷的聲響;小徑深處濃濃的樹蔭下,碎葉的影子凌亂晃動,竊竊如語。還有清晨露珠的晶瑩剔透,映射整個世界的春暖花開。而無論怎樣,總有幾聲啼鳴在不遠的林子里作歡快的注腳,我喜歡踩在茵茵的綠草坪上,腳下軟綿綿的青草和溫暖的土地,讓我體會到生活離我如此之近。
出門,上班,開車,自然是換的一副面目與一套言語,和別人鬧,和別人笑,別人俗自己也俗,別人喜歡裝瘋我就賣傻,可是獨處,盡管拉密了簾子,赤裸裸地行走,守著心,守著一份自我的清高與獨傲,自己書寫的世界,想讓誰死誰一定亡,想讓自己飛多高便飛多遠。
停車場內排排公交車并頭沉睡,我想知道它們是否也如我般在夢鄉(xiāng)里沉入大海,然后不知所措地掙扎,是自己醒來,還是在孩啼聲的鬧鐘中拉回現實中來?
我用鐵錘敲打我那輛公交車的腳,其實我是想讓它早點從惡夢中醒過來,我還喂了它喝水,然后幫助它搞好了個人衛(wèi)生,你看,我有時連自己的牙都忘記了清洗,腰還痛著,胃還空著,可我必須得這樣,因為,我曾經對它說,我愛它,喜歡它,所以,諾言便是如此,許諾后便是長長久久了,哪怕平淡,哪怕有坎坷。
朝陽羞羞答答,早晨飄了一點雨,干凈地不帶臟字兒,陽光作輔料,在自然的世界畫了一幅迷人的圖,我用手機拍來拍去,卻忘記了將自己放進去,趕著發(fā)車,我將幾張照片存在微信稿里,如藏著幾只孩兒在被窩里,不愿被人發(fā)現。
前門上,后門下,人流如潮,上來一聲好,下車便匆匆消失,緣便殆盡,來了去,去了來,門開了,門又關了,周而復始。
有一天,你沒有在固定的站臺等我,那一日一定有風或有雨,我的世界一片灰暗。
洗二日累下來的衣裳,好像在數巨蟒蛻下的皮,沖洗塵土沾染的疲憊,如遠走的人,歸來時所有的放縱。
門關起來,焚一柱香把一室的空氣定下來,煮壺茶,看別人的故事,寫自己的文字,在時針分針的奔跑中漸入夢中,那里有一個開始,也有一個結束,或喜或憂,不過,醒來時便又是一個現實的明天了。
明天,又一個循環(huán)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