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一陣如紗的細雨過后,終于,碧空如洗.湖面泛起藍天白云,映出一幅水墨丹青。四周濃濃的春色包圍著不急于匆匆而過的行人。草芽艱難地托起一滴滴綴在蛛絲灰塵邊緣的銀露,撐起一方二三寸的小小天地。然后綿延開來,一片春色,一塊無垠的青色釉彩。雜合著升騰而起的氤氳,配含著那春的馨香,拂過柳梢,融化在暖陽里。它會升起來的吧?多像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般向往天空,而唯一的不同是,它可以真正地通往天空,它可以帶著釉色的香搖身成云。一點不比那些奔跑在田埂上的孩子,驚醒了花蕾,震落了露水,因此打濕了嶄新的帆布鞋。他們奔忙在分割天地的地平線上,不會去在意因為過分在意云頭的風(fēng)箏而一時疏忽嚇跑了正在曬理潮濕羽翼的麻雀。眼眸里是那根線上被放飛的藍天,大聲地笑著,旁若無人。他們像一群春的使者,不時踮起腳尖,追逐碰觸上芽葉,想用指尖去點染畫家筆下也無法描繪的綠色。在堅實的大地上,望向湛藍的蒼穹,幻想有一天像鳥一樣雙腳離開地面,穿梭在霧色之間......于是,那渴望被渲染開來,化作一汪如水的驚喜。收在眸底,便是春色。
風(fēng)掠過耳畔,吹散了老婦人挽起的銀絲,吹動了窗前的風(fēng)鈴,攪醒了不知多少生靈的美夢,也就不休不倦地大笑著,越過時空,向另一個彼岸的生命傳達訊息。
遠方的梧桐托起一輪紅日。它周邊的霧靄在光明普照大地之前拂袖添上一片華彩。仰面望去,早已半江瑟瑟半江紅。但驕陽只與樹影打個照面,隨后便收起霞光,回到昨天的巢穴。薄淡的烏云蔓上天際。光影朦朧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疲弱的雨神終于灑下珠淚。透過云層,那淚如細軟的沙,均勻分散。溜過女孩的發(fā)梢,飄過枯枝的老干,擦過燕子的尾翼,最后滲入了沙礫下的土壤。被尚未擁有剛勁枝干的樹苗吮吸,輸流入嫩芽的各個部位。春雨凝作一眼不息的生命泉水,滋潤著枝條,點開滿眼杏花天影。不像秋季的霉雨,來則久住,掩了在秋日本就不耀眼的日光白晝,把萬物蒙上了一片濃化不開的霧。這“淚”只是一會兒,便收了。它帶走了前陣風(fēng)沙揚起的黃塵,可落下后,在草葉上留下一片片圓底水印。像春天的吻,有甘霖和泥土的味道。那些出了洞的蟲,啃一口,就幸福地嘗到了好多味道。
艷陽撕扯開敷在臉上的薄紗,把積蓄了一個冬日的暖光灑下。洼中死水被召喚著,將漸干卻。頑皮的風(fēng)又刮起來了。如明鏡般平整的湖被氣皺了臉。麥芽不以為然,它們自顧自地沐浴著日光歡快舞蹈。風(fēng)一路小跑著去敲那些懶蟲的門,也殷勤地趕去妄想霸占天空的云。它會淘氣地卷起地上的浮土,會吹亂貴婦打理齊整了的秀發(fā),還會去幫灌木撓癢,惹起一陣陣悉悉索索。一個小孩苦惱手中的紙鳶無法飛入云罅去探索另一個世界,它便當(dāng)起了好好先生,背著一顆童心直上云霄。不知誰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風(fēng)鈴,企盼聽到鈴響,于是乎,它又來了,儼然一個指揮家,引導(dǎo)著風(fēng)鈴唱出一首首動人的歌......
叮鈴——叮鈴——
“聽,花開的聲音。吶,有一點像風(fēng)鈴的聲音。”
“花開也有聲音?”
她別過頭去,俯身。這一俯后便不愿抬頭,怕是耳畔有著醉人的樂曲。如此,那花開的聲音該有醽醁樣甘甜的味道。花朵斟滿醇香,走過,呼吸攪動花朵,一斜便傾盡了一樹的香。蜜蜂在花間忙碌著,亮出它自己獨有的蜂針。在我看來,真像極了麥芒。瞳孔收盡了一波飛雪后,迎來梨花的巨浪,桃色的芳菲。斑駁的花影交織著年少的夢想,彌漫在林間。遠眺,杏林砌成雪山靜臥在老屋后。
春,生命的季節(jié)。36碼的腳怎踏完無盡的春色,1.0的視力怎閱盡連綿的青山。春,可否多留呢?好讓心好好地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