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的依米花
依米花的淚滴非洲戈壁灘上,輕輕吹來一陣燥熱的風。風,似不粗暴,卻把稀薄的空氣和著沙土攪得如泥漿般粘稠;輕,是這樣的輕,就連零零星星的點點枯草也不肯搖擺,似乎對這無情的風沙有無盡的憤懣。廢墟上面,冷熱舛錯的沉悶的空氣,猶如暴虐兇殘的魔鬼四處亂竄,以吞噬時空的孤高傲氣橫行霸道。沙土里,依米花種子正在了無聲息地為自己積攢力量,等待著劃開這片堅實泥土的時機來臨。
大漠里是無盡的炙烤,風沙的肆虐,寒冷的吞噬與黑暗的禁錮。大漠孤煙幽幽地述說著一個個刺骨而動魄的故事,而依米花在生命的伊始便注定與死神為伴。
只有一條細長的根莖。在那樣的熱帶氣候當中,又在茫茫戈壁灘上,它得用五年的時間才能完成根部對泥土的植入,到了第六年它才吐蕊。讓人驚嘆敬重的是,依米花非常奇特,每朵花有四個花瓣,一個花瓣一種顏色,紅、黃、藍、白,煞是嬌艷絢麗。更讓人驚嘆的是這種經(jīng)過漫長的積蓄、扎根才開出的四色小花,花期只有兩天,兩天過后依米花連花帶莖一起枯萎死亡!
這種花在當?shù)叵笳髦簧淮蔚拿利惡鸵簧淮蔚妮x煌,它照樣是無怨無悔,全情投入。五年扎根、六年吐蕊、兩天花期,一生都在惡劣自然環(huán)境下生長的依米花僅僅是為了兩天短暫的花期。它的美麗讓我們無法想像這需要怎樣的頑強和耐力!
茫茫萬里戈壁與一朵嬌小花朵形成鮮明對比。這樣的生命悠遠、倔強、卑微、渺小、燦爛,卻挺拔在我們心里。泰戈爾說過“生如春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六年的風霜雪雨只為兩天的盡情綻放。這是生命的一種極致,把生命波瀾壯闊的一面濃縮成悄無聲息的短暫美麗。
上帝問依米花,值得嗎?為了短暫的綻放,為了無人觀賞的凄美,你卻要付出上百倍上千倍的努力與不盡的痛苦作為代價!綻放后,你卻要連根枯萎!而依米花笑了,炎炎烈日不能阻止我生根,滿天黃沙不能阻止我深扎親愛的土地!綻放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職責,而環(huán)境不是我所能選擇的。既然無法改變環(huán)境,我便要適應環(huán)境,漫天黃沙也不過爾爾。這個戈壁只有大漠上泛濫而來的肅殺,四周言棄者的呻吟與錚錚然一道正如一闕生命律詩與一首命運交響曲的悲情絕唱。向命運屈服的失敗者會隨風而逝,而不憚命運擺布的人兒依然迎風屹立而挺。這個世界不會挽留憚于面對之人,不會殘留它們的痕跡。依米花如此,人亦如此,無法為自己的命運與職責堅持就注定要煙消云散,灰飛煙滅!上帝若有所思,繼而又問,難道你不曾羨慕那些溫帶的小花兒嗎?依米花依然微笑著說,難道那些嬌嫩的溫帶小花不該羨慕我嗎?它們備受呵護,受大自然精心照料,開花綻放美麗也是它們的職責。而花朵只是它們舒適生活的犧牲品罷了。失去了花朵原有的意義,與行尸走肉有何異處?真正的美麗不言美麗,不求觀賞與虛偽的贊美。我所綻放的不僅是花,也是我的淚水。我用淚水與汗水換來兩天花開,而我能綻放淚滴的堅韌與不屈又何嘗不令人由衷贊嘆呢?
小小的依米花是插在非洲戈壁上的一桿桿獵獵旗幟,是流動在非洲戈壁上的點點彩云,是燃燒在我們視野里的火把,執(zhí)著而又熱烈,平凡而又絢麗。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初都是一樣的,只是更多的人后來終生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樣,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姿態(tài),一樣的高度,自己把自己拋向庸庸碌碌的一面,綠上一段時間,然后枯去。有的人卻像依米花一樣,盡管卑微但在命運無常的風云里,做著不懈的抗爭,然后開出自己的花朵!
這個世界上,奇花異草并不多,我們能夠記住的僅僅是那么一兩種草木,它們把美麗舞蹈給命運,把絢爛綻放給世界。看到別人在自己的生命樹上開出花朵,結(jié)出果實,接納別人的仰慕和敬佩,我們不以為然。試問自己:你是否像依米花一樣,困苦磨難過后,給這個世界開出了自己的花朵?敬畏生命的依米花,敬畏一種至高的心靈海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