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大樹
我家后院有一棵槐樹。
夏夜搬了藤椅與爺爺奶奶一同坐在槐樹下乘涼。抬頭仰望,巨大的樹冠在夜空中伸張著,密密麻麻的枝葉遮住了閃爍的星子,上門掛滿了一串串雪白透亮的槐花,它們擁擠著叫囂著,爭先恐后地往空中噴灑淡淡的幽香。在星子的照耀下,槐樹葉綠得如翡翠,槐花白得似玉石,不時還從中傳出幾聲嗡嗡的叫聲。
“這槐樹啊,渾身都是寶。”奶奶在搖椅上,眉目慈愛安詳,眸子里氤氳著槐香,蒲扇輕輕地搖,和著搖椅“吱吱”的聲響,“花可以吃,也可以入藥,還可以染料。等結(jié)槐米,那槐米也是能入藥的;ê颓v果能止血降壓;葉和根皮可以清熱解毒,治療瘡毒;槐木結(jié)實,可以筑房;種仁里有淀粉,可以釀酒、作飼料。樹皮、枝葉、花蕾、花瓣及種子都是藥;睒浒。弥。”
我聽聞驚嘆,不由得又多看了槐樹幾眼。它可能也聽到了奶奶對它的贊美,不驕不躁,謙虛地垂著一串串飽滿的槐花。
“這槐樹年齡比你還大,沒人知道它在這兒多少年了。以前這兒附近有一家工廠,整天煙繚繞,它也一連幾年被黑氣侵蝕。工廠倒閉后,沒想到它抗性強,活了這么多年!睜敔斦驹跇溥,雙手緩緩磨蹭著樹干,那專注的神情好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
我抬起頭,帶著敬畏的目光向槐樹致敬。
“啊,有鳥巢!”我指著一處枝椏驚呼。在大約3米高的某處枝椏上有一個溫暖、小巧、堅實的鳥巢,粗壯的枝干撐起繁密的枝葉,如一把巨傘,蔭蔽著那個小巢,為巢里的小生靈遮風(fēng)避雨,做它們的保護神。
奶奶慢悠悠地搖著手中的蒲扇,笑著開口:“每年這顆老槐樹上都有許多‘客人’,它們在這兒停泊,在這兒休息,老槐樹則是它們最溫暖的避風(fēng)港。”
是呀,槐樹用它寬廣的胸襟,接納這些來自不同地域的生靈,為它們提供地方休息;它還用它的身軀在中藥中支撐起一片小小的天地,為人類帶去無限好處;它還燃燒自己,為我們獲取熱量,它用粗壯的枝干做成我們的“家”;它為我們散發(fā)清幽,讓我們沐浴在淡雅之中……
孩童在樹下打鬧時清脆的歡笑,嘈雜的粉蝶鳥雀,年復(fù)一年的草木榮枯,終是被碾成星星點點,飛入了雪白的槐花中;被淡淡的香氣浸透,釀成一顆顆透亮、雪白的槐米,在陽光的照耀下徐徐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