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
放學回家,已是快入夜了。遠處的光也淺了下來,四處拂來了輕風,風中伴著些雨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我的心上。
望著頭頂上,一顆又一顆微微閃爍的星,已在天空中漸漸浮現(xiàn)了。趕著時間,我便加快了前進的腳步。路上的行人已撐起了蘑菇狀的小傘,一個個地在我眼邊閃過。他們行得快,沒有半分等待。我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硬是皺著眉,不顧一切地向前沖著。人群中,漸漸地被我擠出了一條小道。
走著走著,我發(fā)現(xiàn)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很少再飄落到我的衣襟上了。我本以為雨停了,可望著路邊的水洼,仍是布滿著密密地皺紋,沒有絲毫停過,這是為什么呢?
突然,一只手在我的視線內(nèi)出現(xiàn)了。而那只手中,卻緊握著一把快生銹了的雨傘。我仔細看著,發(fā)現(xiàn)那傘保護的并不是別人,而是我。我傻眼了,硬是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為我撐傘的人原來是爺爺。
爺爺自我出生起,就十分疼愛我。每次上學日,他為了我們一家子人能吃上適口的早餐,總是起得很早,在五更時就開始煮起了早餐,而且每次還準時叫我和妹妹起床、洗漱。平日里,他總會抽出時間帶我和妹妹出去逛逛,無論是繁華的街市,還是安靜的小巷,只要是我和妹妹想去的地方,他都會帶我們?nèi)。所以,我總會認為,他就是我這一生中最疼愛我的人。
這次,也不例外。他沒有再將手中的傘留自己的身體,而是將傘遞給了我,叫我趕快回家,別著涼了。我也是呆呆地接過了傘,不曉得,他已轉(zhuǎn)身回去工作去了。望著他匆匆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內(nèi)。
回到家,我總算安全了,將傘放在一邊,自己卻坐在椅子上,仿佛忘記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徹底地放松了。時間很快地流逝著,不知覺間,已是下午七時了,窗外仍是下著密如細絲般的雨水,無聲地打落在地。
看著時間,我本以為可以開飯了,可這才發(fā)現(xiàn),爺爺還時時沒有回家。又看著飯菜上的氣,正旺著,于是我們等起了爺爺。
奶奶仿佛看見了什么,臉色立即難看了許多,皺著眉,指著倒在地上的傘,擔心地說道:“那不是你爺爺帶去的傘嗎?它怎么會在這兒?它在這兒,那你爺爺怎么辦?”
聽著奶奶的話兒,我也漸漸擔心了起來,心跳加快了不少,仿佛一切罪責都在我身上。是!如果我不拿那把傘回家,不讓那把傘離開爺爺,也許爺爺就不會冒著風雨回到家中。畢竟爺爺年紀也太了,身上又患重病,如果一個不小心,踩著了什么,倒在了地上,就……
頓時,我的淚水不受控制般流了出來,如同窗外的細雨一樣,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漸漸地我又開始怪起了自己的無能,因為懶,而不想再出門,不想將地上倒著的傘再送到爺爺?shù)纳磉。而爺爺,卻時常為我們送傘,如今我們卻一點兒也幫不上什么。這,使我更擔心了起來,擔心爺爺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有事,而遇難。可是,能怪我嗎?即使我出門送傘,不知爺爺現(xiàn)在在那里,一切的經(jīng)歷也將是徒勞的。倒不如待在這兒,安心地等著爺爺?shù)某霈F(xiàn)。
在反復(fù)的糾結(jié)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很快,九時的鐘聲也響起。再望向窗外,雨已小了不少。我本來很激動的,可是聽妹妹一說與爺爺聯(lián)系不上,我的心又一次變得沉重了。
我看著桌上的飯菜,飯菜上滾滾的濃煙已消失,盡管肚子發(fā)出了幾聲的求救,我也沒有半點想獨自去享受的意思。想想還在外頭工作的爺爺,我這點苦又算什么呢?想著想著,眼淚又流了。我將頭側(cè)向了一邊,悄悄地摸去了眼淚,忍著餓,我走向了房間,由著性子,睡覺去了。
可是,擔心使我感到了燥熱。我也就不時地臥在床上,東翩西側(cè),想用這種愚蠢的方法找到一點涼意。可愚蠢的方法畢竟是愚蠢的方法,因為熱在我心,那是肉體呀?于是,我想讓心靜下來,可終究是徒勞的。
突然,我仿佛聽見外鑰匙開門的聲音,聽到爺爺喘氣的聲音,我的心終于涼了下來。仿佛房外吹起了一陣風,悄悄地吹進了我的心中,我這才放下?lián),安然睡去…?/p>
那一次,我將不會忘記,因為我從未有過那樣地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