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晚歸
一個深冬的夜晚,到親戚家取東西,然后再匆匆往回趕。
這里的冬天很冷,卻不下雪,只是會在路面凝結(jié)出一層薄冰,尤其是鄉(xiāng)間的泥土路,變得堅硬而濕滑,走在上面會弄一鞋的泥漿,稍不注意就會滑到。
那時沒有手表,只知道到親戚家里已經(jīng)十點多了,拿到東西就往回跑,還得小心翼翼不要摔倒。
回家的路上顯得更加寂靜,兩邊的房屋門窗緊閉,有些人家里已經(jīng)熄了燈,外面再也見不到另外一個人了。雖然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襖,但是寒風起時還是從衣領(lǐng)縫中進入,頓時冷徹全身。趕緊再拉拉衣服,加緊步伐往前跑。
夜空中還有月亮,又大又圓,卻感覺不到明亮,像是被凍僵了光芒一樣。夜晚走路,本來膽子就不大的我,在這寂靜之中產(chǎn)生了一絲恐懼,于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知道一屁股摔倒在地,地面的冰水很快滲入布料,還沒來得及感覺疼,就因為冷又一瞬間站了起來。
又是一陣風吹來,被收割完的荒蕪田地阻擋不了風聲,堆積在樹上的枯枝敗葉嘩嘩向下掉,這些場景一下與腦海中的恐怖電影重合起來。想要呼喊求救,卻無人可求。淚水從眼睛里流出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突然有了被遺棄的感覺。就像落入陷阱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一般。
當我跑了不知道多久時,開始沒有看見家,眼前只有小山坡,枯樹和一間又一間緊閉房門的房屋。夜晚的腳步聲也顯得恐怖,總感覺背后有一只怪物在追趕著,壓迫著我邁開雙腿向前跑。腦海里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我的家已經(jīng)不見了,是不是我的父母已經(jīng)沒有等我了?
終于過了一條河時,總算隔著一連片的田望見了家,門口燈火通明,隱隱約約有一個身影,是爸爸還是媽媽呢?可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心中的恐懼已經(jīng)沒了,哪怕還沒到家,哪怕只是遠遠望見了一個等待的身影。
再一次,抱緊懷里的東西,加緊步伐,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