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癮
若在以往，阿斗只會瑟縮在被絮中，害怕并希望夜晚將他吞沒。
一
阿斗自小是一個被溺愛的孩子，大多被身邊人稱為溫室里的花朵，當(dāng)他第一次來到城市獨自求學(xué)時，當(dāng)他第一次感受到風(fēng)吹雨打時，他總想讓夜，讓夜給予他退縮后的依靠，索性瑟縮在被絮中，害怕并希望夜晚將他吞沒。于是對夜的依靠，以是他戒不掉的一種癮，在這些漫漫長夜中，阿斗想到了自己童年的時光，純粹，美好，沒有世俗羈絆，沒有風(fēng)雨交加，沒有人情繁瑣，他也在這漫漫長夜中思索著——夜的含義。
二
暑假悄然而至，社區(qū)安排阿斗去拜訪敬老院。阿斗很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由于漫天大雨突然降臨，阿斗幾乎是跑著去的。當(dāng)他仰望著院子前的大鐵門時，他仿佛就像看到了上個世紀被戰(zhàn)爭摧殘后的教堂--寒酸。仿佛像是走進了一段段黑白膠卷中，天黑了，一切都黑了，他甚至聽到了一陣陣悠遠的鴉鳴。他笑了笑自己猥瑣的想法。徑直向前走去，年輕的門衛(wèi)見他被打濕的衣物，瞥了一眼，然后慢吞吞的起身將銹跡般般大門打開，“嚓----”沉重的聲音就這樣劃破了院里的寧靜，阿斗首先看到了一塊巴掌大的小院，只有三層樓的灰黑建筑被銀白色的圍桿死死封住，而每一個房間都那么小，他在懷疑這是不是哥特式建筑。這時，樓上的老人用滿腹滄桑的手，抓住欄桿并極力向下看，從老人的眼里，他讀出了寂寞、希望與疑惑，阿斗就在這樣的注視下感到分外不適。管理人員無視了他濕透了的衣物，讓他與老人溝通，他扯了兩下書包掩飾不愿，他無奈的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了底樓轉(zhuǎn)角處的一間小屋，小屋里黑乎乎的，阿斗對夜的喜愛驅(qū)使他向前走去，他看見一位老爺爺安詳?shù)奶稍谡龑χT口的安樂椅上，他身后的桌子上一大瓶一大瓶的藥品顯得特別刺眼，他纖細的身子包裹在厚重的黑色布衣里，滿腹皺紋的臉上擠滿憂郁，原先烏黑的頭發(fā)現(xiàn)在以參了一大半的銀絲，就如深冬里的一棵老樹，被時光打得遍體鱗傷，阿斗輕輕走到爺爺面前，爺爺剛才暗淡的眼光閃了一下，“四兒嗎？來接我了嗎？”阿斗不知如何回答，他愣了愣，輕輕說了聲：“嗯”爺爺急忙挺起身子伸出那黑黃的顫抖的手，阿斗也慢慢的遲疑的伸出了他那雙冰冷的手，老人盡力將他的手握住，握住。爺爺又感覺不妥，不知從哪拖出了一條大毯子，讓阿斗蓋住，阿斗鼓起勇氣問爺爺：“爺爺，你屋子為什么是黑色的？”老爺爺緊鎖了一下眉，慢聲說：“因為我喜歡黑啊，每當(dāng)夜里寂靜的時候，我都能夢到你還有你送我到這里的畫面。。。。。。”阿斗心一緊感動一陣莫名的悲傷。“四兒啊，現(xiàn)在我的眼翳越發(fā)嚴重，讓我都不能看清你，因此在這些黑色中，我看到了你兒時在我周圍跳動的模樣以及光明。”阿斗從來都不會用光明來修飾的夜，就這樣從爺爺口中順口而出。“光明。黑夜的陽光與溫暖”這聲音一直在溫暖的屋內(nèi)縈紆。
三
阿斗在下午四點時離開了敬老院，他記得管理員說這位爺爺曾是知青，而后由于兒子終日在外工作，妻子逝去，老屋又被開發(fā)商強行拆去，兒子又不愿將他接去，說他再打拼幾年讓爺爺過好日子，估計他是不會來接他這位多病的爸爸了。阿斗吸著雨后悶熱的空氣，眼淚就順著臉頰一顆顆的滑落。
又在某一個夜里，阿斗也突然感受到夜的希翼，想起了爺爺眼中的光明，想起了自己。于是他不再將身體瑟縮在被窩中，不再在這黑色的一夜夜中獨自沉淪，他拿起筆，寫下了這首《夜說》
當(dāng)最后一縷陽光悄悄散去清風(fēng)拉著夜步入這里
皎潔的月亮與星星探出了頭細雨輕輕拍打著樹葉
忽然之間有一絲春的氣息
樹林在歌唱枝葉在起舞
夜說，你害怕黑色的我嗎？
當(dāng)我使一切歸于平靜當(dāng)我給予世界寧靜的冥響曲
當(dāng)你終于肯靜心聆聽
你發(fā)現(xiàn)了純潔的我嗎？
夜說，親愛的孩子你是否肯與我傾心擁抱？
年過半百的老人懂得傾心領(lǐng)會祥和的我正直年少的你是否也會愛我？
夜說，孩子你千萬別害怕我當(dāng)你敞開心扉擁抱了我
我是你的黑暗
你就是我的光明
阿斗對夜的衷愛已是他戒不掉的一種癮，就這樣他看到了一個散發(fā)著愛并需要他去愛的世界出來了。
重慶北碚區(qū)重慶市北碚區(qū)實驗中學(xué)校初三:張林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