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盛開的時節(jié)
故鄉(xiāng)人喜歡種植油菜。冬末春初,正是油菜花盛開的時節(jié)。
我從喧囂的城市,來到故鄉(xiāng)清幽的山谷。逶迤的群山,伸出健壯的胳膊;沉寂的山野,敞開柔和的胸懷;那些爛漫的油菜花,是健康的清純少女,身著彩裙隨風(fēng)搖曳,楚楚動人。
我是如此地迷戀故鄉(xiāng)的山野!
即使是在蕭索的冬日,故鄉(xiāng)的群山,林木蓊郁;星羅棋布于山野中的燦爛的油菜花,更呈現(xiàn)出讓人欣喜和熱愛的生命完美的跡象。季節(jié)瞬間更替,凜冽的冬天在初春的暖陽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明亮的山野,靜謐而莊嚴(yán)。逃逸出浮躁不安的城市,這里的空氣干凈得近乎奢侈,這里的靜穆讓人沉思而心醉。
漫步油菜花的海洋,山野中的清雅和潔凈,如空氣中無處不在的花的清香,沁人心脾。浸入花海,靜靜的停下來,閉上眼睛,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山野中一棵樹、一塊石、一株草,或者就是一朵油菜花,任由陽光和花香包裹,細(xì)細(xì)地品味故鄉(xiāng)的寧靜之美。
蜿蜒在花海中的土石混雜鋪就的道路,透過我的步履,悄悄地對我訴說著先輩們形成這些生命之路的艱辛。那些開拓了這片山野的人們,那些鋪就這些道路的人們,那些為了耕耘和收獲走過這些道路的人們——那些在時空中沉靜了的人們,我將以怎樣的方式,來銘記他們,避免心靈之路荒蕪?
故鄉(xiāng)的人們對自然充滿著深沉的敬畏,人們崇拜祖靈香火,及至一切動植物乃至無生命的自然物和自然現(xiàn)象。人們拜山、拜水、拜樹、拜石、拜牛、拜豬、拜狗、拜鳥、拜火、拜土地、拜巖洞、拜日月星辰、拜風(fēng)雨雷電,不變地吟唱著塵世的際遇,懷抱著對自然的饋贈、對生命的感激。在我看來,這是一種超時空的文化,在人類以自我為中心對自然瘋狂肆虐、造成人類與自然的疏離乃至生態(tài)危機頻發(fā)的當(dāng)代,這種傳統(tǒng)的對自然的尊崇和親近,顯得尤為珍貴。但得三寸地,留與子孫耕!唯有如此,故鄉(xiāng)才能不管時間如何推移、光陰如何飄逝,依然保持碧樹藍(lán)天!
一方山水養(yǎng)一方人,愛和堅守都與這一方的山川有關(guān)。那些遠(yuǎn)離故土的人們,在油菜花盛開的時節(jié),都會靜靜地收拾起自己的行囊,不顧千里萬里趕回故鄉(xiāng),避開城市的喧囂,蹲在祖院新屋,重新呼吸左鄰右舍彌漫到庭院的炊煙。鉛華洗凈,心靈恢復(fù)了本來的面目。還有一些經(jīng)年的游子,在油菜花盛開的時節(jié),拋棄了外出打拼的得意與失意,激昂與頹廢,紅臉與白臉,整個身心沒入祖輩生活過的這方山野,思考著,探索著。思不盡的故鄉(xiāng),寫不盡的村莊,行走在原野山川,穿越在字里行間,追尋著心靈的感悟。
在初春的陽光里,油菜花,一朵一朵,一束一束,一片一片,溫暖地閃耀;秀遍g,我羽化成生命的蝴蝶,在花香中輕歌曼舞。我知道,我渴望似故鄉(xiāng)的油菜花,一次次綻放,一次次飽滿,一次次成熟,一次次爆裂,把希望托付給種子,以另一種形式,將生命超度,在更遠(yuǎn)的地方,守候或者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