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薇西式等待
要是等待足以繡出回憶的肌理——那是歌薇西式等待。
聽說九月失了火,是七月的痛流過。微笑原封不動,若無其事地行走,望眼穿透了喋血的花朵一扣。當頹圮女墻只是為了爬山虎而不倒,當落日溶溶只為了暮鴉剎那的驚擾,當荒蕪的山水為了地老天荒而衰老……
歲月蒼涼無話,想要挽留的人事卻不可挽留。一心一意的等待竟是枉然,徒有不甘釋手。自從懂得繁花深處是凋零,我該何處歸還前世遺落的繁星?當敲碎所有舍利可償我一刻的追憶?
勞勞塵夢,任一切往事行色匆匆,無非四下流離,甚而顛沛如是,直到流年無以為繼。最大的亡失莫過于——回憶隨時隨處煙消云散,讓我措手不及,悵然無力。你宛若闃然不覺,定是翻閱過我前世今生的宿命,又隔著瘦暮的西風,把離開的消息題在昨日一枚委地的落木間。那是一記我追不上的跫音,像風彈指般輾轉(zhuǎn)即逝。輕而易舉擊碎了我自命的苦心孤詣,淪為一塵不抵。
直到一無所有。我在佇立孤島久了。連月光也開始褪色。如果你知道“歌薇絲”的拉丁語是“鑰匙”。那么將思考“歌薇西”呢?它不是名詞。它叫做等待!耙恰钡却
追逐過星星的話,你會明了等待的含義——就是為了那枚鑰匙。來訪者不是地上人。無欲無求,只是等待。荒誕如戈多,只是他不諳自己在等候什么,等待是多么長久?唯有換取那鑰匙,打開花朵,打開匣子,打開童話,甚而打開回憶。與其等待,不如贖回記憶。傾我一生或是更長更久的等待,贖取我要的回憶。
還記得追逐繁星,原來是因為寂寞。想要生死無界,最終是守候著地下不朽的失眠。一夜一夜夜,心獄才是掙不去無邊的黑。我喜歡明日菜,追逐著莫名的感動,最后放手是因為相遇的分別。不錯,為了分別而相遇,又為了重逢去分別。聽她的歌,若有十九種回憶的方式,我定屬于第九種。那第九種方式,便是選擇遺忘。與其無涯等待,不如就此轉(zhuǎn)身,不是為了相逢,只是為了與世界為敵。一直一直到我最后不堪一擊……
時光變遷,如此而已。歌薇西式等待,以時光變遷為標記。等潮漲潮落,等云來云往,等?菔癄成說,卻沒有所謂的地老天荒,徒剩我一個人背負余下的萬水千山。
沒有地老天荒。即使存在,已在我的生命之外。我想過,這個世界怕是要與我為敵了。反正已無法討好這個世界,如果不甘樹敵,就要繳械投它。只是總有一些執(zhí)念擾擾驚悸,告訴我一心一意就是即使全世界背離,我也甘心一敗涂地——對付等待,不過是滄海桑田依舊執(zhí)迷不悔。就算情非得已,我也要用歌薇西式等待,等一枚鑰匙,等一抔碎片,等到頹圮女墻只是為了爬山虎而倒,等到落日溶溶堙沒了暮鴉剎那的驚擾,等到荒蕪的山水為了地老天荒而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