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天晴？何時花開？

　　天氣一下子就恍了好幾個雨天，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雨季。這個潮濕的冬季末尾，接連幾天的雨水，溫溫的、濕濕的美麗在細雨的簾幕中映出倒影。

　　奔波在補習的來回之中，偶爾起個浪，又被海水的平靜淹沒，生活平淡得像白開水。認為自己加了糖進去，本準備貪婪地吮吸著糖份，舌頭卻被咸味麻木，才發(fā)現自己將所攝取的不是糖份，而是搞錯了的鹽。

　　下午三點鐘的課程在眾多急促的節(jié)奏中顯得如此唐突，因為這位老師十分慵懶，零零散散地教了四個人，其中一個他忘記通知了也毫無在乎之意。自然習慣享受的一位更加懶散，惡性循環(huán)，一個個。但愿這場瘟疫不會延伸到我那小小的領地。

　　曾經家里養(yǎng)了頭羅威納，從小開始，我們養(yǎng)了一年。這對于我的父母而言，這是第二個奇跡。可以將巨大的仙人球養(yǎng)到夭折的人而言，曾經居然將兩顆牡丹養(yǎng)活。我終于意識到，牡丹的生命力是個值得人類去研究、摸索的未知數。那頭羅威納叫“彬彬”，可惜長大之后的彬彬顯然沒有達到我們全家人的期望般的彬彬有禮，他的爆發(fā)力完全以是飯菜的好壞定位的，所以，這就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狗”的深刻含義。

　　三點鐘上課，五點鐘下課，這簡直就是講述現代初中生的意志力是如何體現的叢書，而我們正是這些書的主角，一直幻想著自己可以成為一個“發(fā)光體”，可怎么也沒想到，我們竟是以這樣的形式開始自己的星光大道。因為彬彬將一位老太太咬了一口，所以，我的父母做出一個不明智的選擇，將他送給一個早已盯著我家狗好外的伯伯。其實，我認為彬彬是去咬老太太手中拎著的一袋橘子，橘子太少，彬彬嘴巴太大，然后不小心咬到老太太的大腿。

　　最后，造成被送走的悲劇。其實，這也有我的責任。如果我不是一個“橘子控”的話，彬彬常見到我為吃橘子與父母進行長期的“撕打”，也就不會造就他熱衷于橘子的結果了。老太太如果不那么吝嗇，多稱幾斤橘子，或許可以稱一大麻袋，那彬彬絕對不會傷著老太太的大腿，只會傷著自己的牙，一切就不會比莎士比亞的悲劇更加戲劇化了。

　　空蕩的車庫，曾經有一個大鐵籠，里面關著一頭有點體重超標的羅威納，在他牙剛剛鋒利那天，被快遞到了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

　　有人問過我，你家那頭狗送走了你什么心情？我依舊面帶微笑地回答，沒什么感覺，面對那十幾平方的狹窄地區(qū)，只要我知道，我記得，又一個大籠子，里面有頭黑黑的彬彬，他會歪著頭向你要食物，他會搖著那個不知為什么被剪掉尾巴的屁股，他會為我在噪雜的人群中“開路”，他會在小區(qū)花園遛著我……就夠了。

　　在剛從寄宿學校放假回來的那天，雨下得淋漓盡致，刻骨銘心，在雨中狂奔尋找彬彬的身影，在車庫里看著一切消逝的痕跡，躲在被子喃呢著彬彬，眼淚如洪水般不止。我想求父母讓彬彬回來，但我究已經度過了那個任性叛逆的時代，我必須付出成長的代價。

　　絕對不可以，勉強他們。

　　我的青春并不是讓我揮霍的，大把大把的青春被埋葬在桀驁不訓的墳墓下，我已不再是個孩子，不再用“好孩子”和“壞孩子”之稱來為自己冠名，用“少年”這堆字眼將自己狠狠地撥高，然后感慨，“時間這么快啊，轉眼弟弟已初一”。

　　昨天五點鐘準時下課，我步行回家。從來沒好過天氣很習慣性地潑了一大盆水下來，漫步在雨季據說中是件無比浪漫的事情。可惜冬季并不是雨季，可惜我并不是浪漫主義詩人，可惜雨是一種傳說的眼淚。

　　當我沖回家時，發(fā)現家門的鑰匙忘帶了，只好站在車庫等父母回來，我走進車庫，由于陰雨天的原因，車庫是一片黑暗。

　　我開了燈，轉頭那一瞬間我看見一個小小的籠子，里邊有一頭剛剛被削了毛的白色貴賓犬。我愣了一愣，他歪了歪頭，盯著我。熟悉的感覺襲卷而來，耳機里傳來《yesterday》的調子，濕淋淋的頭發(fā)上的水一滴滴順著發(fā)絲滴落下來，我的腦子急速飛轉：這是誰家狗，怎么亂放�。�

　　我拽起背包關了燈，不確定地向他走近幾步，他討好地搖了搖尾巴，前所未有的溫順的感覺，和彬彬給我的感覺截然不同。

　　我沒多待，跑上五樓，母親已經回來了，我換著鞋子，抬頭剎地發(fā)現，未開花的水仙，難道水仙的生命力也是值得人類再次研究的？難道水仙已經躋身于花中的戰(zhàn)斗花了嗎？

　　“看見了嗎？”父親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視力沒差到那地步，我什么都可以看見。”我咀嚼著口中的冬筍，口齒不清地回答著。

　　“你爸是說那頭狗”母親頓了頓，埋頭吃飯。

　　“我們新養(yǎng)的�！备改篙p輕地說，似乎怕擊垮我心底那個誰都不可以接近的防線。

　　我愣了愣，依舊扒著飯。水蒸汽鋪在鏡片上，一片模糊，我轉身走向書房，“你飯還沒吃完，又準備玩電腦？”父親壓低聲音朝我說。

　　“我查一下這類貴賓犬怎么飼養(yǎng)？”我淡定地說完，關上門。

　　該重新開始了，一切都是過去式了。

　　外面的天氣沒有再惡化下去了。

　　站在落地窗前，緘默的天空竟有幾顆星星，期待明天是個晴天。天晴了，陽光燦爛，站在今年的尾巴上，我可以笑得比陽光更燦爛，硬生生地帶著挑釁地直逼太陽。

　　天睛的那天，我可以聽見，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