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套的哆啦A夢
在童年里關(guān)于夏日的一切記憶,就是毫無變更地浮泛出每天趴在電視機(jī)前,托著臉?biāo)χ⊥瓤磩赢嬈纳碛埃菚r還沒有關(guān)于“動漫”這個詞語的定義。幾乎每個暑假都只有一兩部新動畫,與此同時夾雜著翻播了無數(shù)邊的舊片子。我曾樂此不疲追下去。
例如哆啦a夢,例如數(shù)碼寶貝,還有口袋妖怪。
舊屋街尾轉(zhuǎn)角處的小賣部里有兩種款式的哆啦a夢模型,一大一小。老板娘是個有點兒發(fā)福的中年大媽,第一眼看見時覺得她是活脫脫一個胖虎的媽媽。有一次碰巧經(jīng)過時聽見她在教訓(xùn)兒子,真的很像。不過每次站在她的小鋪前面,我小心地扯著我媽的衣擺,指著那些玩具時,她總會凸顯出一個大咧的笑臉,很燦爛。緊接著聽到我媽說家里玩具太多了,下次再給你買的一刻,她的臉色又會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刷地改變,很爛。
她是一個虛偽的人。用善變的面容來偽裝自己。好比變色龍。
所謂剛提到的“下次”的概念,可以直接等同于下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下次。當(dāng)媽媽多次拒絕幫我買那個被她視為又要在家里增添一件垃圾的模型,我曾在她身邊嘀咕大半天,每次都是這樣。直到她也忍不住“你煩不煩啊,再吵棍子燒雞”,意思就是雞毛撣子伺候。
說實話,有暗中怨恨過,試過用手臂覆蓋在眼睛上大口大口地泣,也試過死死地蹲在小賣部門口賴著不走,然后媽媽徑直往前走,隨后,我誤著發(fā)酸的鼻子使勁追上去。毫不費(fèi)力就哭了出來,抖著肩膀在人群中放肆地大聲嗚咽。緊跟在媽媽的背后,不敢放慢腳步,帶著哭腔喊著等等我。
這樣小孩子七的經(jīng)歷過。并沒有在心里扎根的草色種子,在嬌艷的太陽光下,風(fēng)干得不留痕跡。然而后來漸漸開始擁有零用錢,開始一點點積攢它們。第一個三十厘米的哆啦a夢到手,雖然在這之前我有很多類的玩具。在短暫的興奮滿足過后,才發(fā)現(xiàn)哆啦a夢不再是心里面那個無可取代的萬能形象。
盡管這樣,這些模型還是陪伴了我四五年的時光,填滿了一整個小學(xué)時代的光陰。因為沒有兄弟姐妹,獨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會和這些模型玩家家酒的游戲,盡管是一人扮多角卻依然不亦樂乎。
搬家那天摟著一大箱缺胳臂少腿的模型通通都被扔掉了,忽然間覺得無聲發(fā)酵一樣難受。就像那一刻蹲在大街上人來人往中捂著酸痛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