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霧
村子被籠罩在霧霾里,一切如海市蜃樓般的朦朧。厚重的霧攀上了屋檐,掩藏了土坯做的窗,黃泥砌的門。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土炕上。溫度似乎在直線下降,從背脊開始,淋漓的冷汗讓他瑟瑟發(fā)抖;他卷縮著身子,似乎還感覺到有一只蒼白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他的手顫抖的厲害,渾身的骨頭散架似的疼痛,骨癌癥晚期,他思忖著。
幽深逼仄的匝道從遠(yuǎn)處蜿蜒而來,又消失在濃霧里,不知何處是開端,何處是終點(diǎn)。他想起了孤獨(dú)的童年……如同一把破舊的藤椅被棄在了濃霧里;他想起了賢淑的妻子,不知她是否已經(jīng)去購買了虧欠已久的戒指;他想起了乖巧的兒子,曾自信滿滿的告訴自己要立志成為一個科學(xué)家!
鼻血又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他渾然不知。
他無法想象他的歸宿。像霧,飄忽不停,若隱若現(xiàn)。他蠕動了一下干裂的嘴,想說什么,又欲言又止。他的手又劇烈顫抖起來。
窗外,有些轉(zhuǎn)淡的霧迎著曦風(fēng),瞬間帶走了一地清塵。他有一個信念:如果蒼天不給我救治的機(jī)會,就早日終結(jié)我的生命,我不想再垂死掙扎。他認(rèn)為,死亡是唯一的微光,救命稻草。而死亡卻遲遲不降臨,就像這濃霧,久久未散。
房間里寂靜無聲,空氣中彌漫著霧霾。仿佛那霧霾,就是某個禁錮他自由,并奪走他能量的十字架。
終于,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倒在了夢泊中。
當(dāng)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了一個世外桃源。這里晴空萬里,鮮花盛開,清澈的涓流映出了他的模樣——俊俏的國字臉,凈白柔滑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眼睛。他試著爬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輕盈如燕,健步如飛。他欣喜若狂,朝著家的方向飛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