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那片心田
每每望著羊肉攤那模糊的血跡時,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水一樣的黏稠物糊住似的。如今,我漫步在嘈雜的夜市當中,卻將自己封鎖在另一個世界,隱約聽到小商小販與買菜大媽的討價還價聲,但是心中的悲壯的曲調卻掩蓋了這熱鬧的繁華,只是感到了蕭條的寒風擊打著我的衣襟,而心中的大地是沉郁的,隱約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似乎有棵可怕的巨樹,它有著龐大的軀干,爬滿了年老而龜裂的木紋,同樣的地點,勾起了我的回憶……
那是幾年前的一個傍晚,爸爸有一個聚會,因為媽媽夜班,爸爸不得不帶上了我。因為里面煙味太大,我吃飽了后就出來玩了。我環(huán)顧四周,只有早已讓我沒了新鮮感的健身器材。我有些失落,但很快,強大的洞察能力讓我發(fā)現(xiàn)了墻角的羊,我便揣著強烈的好奇心探著身子走了過去。我看到了旁邊堆著的牧草,便小心翼翼地拿起來喂它,羊毫無防備地探過頭來,拽過牧草,把嘴貼在牧草上,鼻翼不停地動著,不一會兒,草便全然不見了。這時,我看見屋子里走出了一個搬著桌子的叔叔,等他把桌子放下。我便問:“叔叔,這羊多大了?打哪來的?”他看了看羊,又看了看遠處的另一只羊,說:“自家養(yǎng)的,剛出欄!蔽艺f:“出欄是多久?”他說:“這是家養(yǎng)的肉羊,一般六七個月就出欄。”我懷著稚嫩的心繼續(xù)問:“它有媽媽嗎?”他笑著說:“豈止是媽媽,我家可是從它的‘高祖’輩開始養(yǎng)起的,從它的‘高祖’開始喂的飼料可都是營養(yǎng)均衡的牧草,完全是沒有用‘四月肥’之類的東西。它的‘高祖’是我從集市上購的,當初事業(yè)毀得一敗涂地,我就買了它,然后配了只母羊,沒想到這玩意兒還挺賺錢,月利潤至少3000元……”我聽他說著,又拾起根牧草,喂給這羊。他剛想往這兒走,又折了回去,把遠處的另一只羊牽走了。我憂心忡忡地望了望我面前的這只羊,只見這只羊正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我,沒想到,這竟是我最后一次見它此般望著我……
這晚的生意出奇得紅火。爸爸若不叫我,我還真就忘了回家。我們剛到家,突然發(fā)現(xiàn)水杯忘了拿,因為離得不遠,我便趕忙穿上鞋子,再次回到了那里,我拿到水杯,正準備離開,忽而聽見刀起刀落,我的心碎了,因為我看到墻角的那只羊,已然成為了一灘黏稠的血,那位叔叔正用著打氣筒給羊皮脫肉。它的血似乎濺到了我的心上,糊住了我的心口,讓我頓時感到一陣胸悶,我捂著胸口離開了那……
同樣漫步在夜市上,羊肉攤依舊生意紅火,那輩輩的“傳遞”,死亡的傳遞,從高祖就開始的傳遞,孰又可擺脫得了?羊肉攤那模糊的血跡,那水一樣的黏稠物,永久地染在了我的心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