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落的楓葉
金秋十月,爸媽趁國慶長假,帶我回到闊別五年的故鄉(xiāng)小南山探親。
剛安頓下來,我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昔日的伙伴,在村頭的楓林里嬉。
仲秋,楓林如火,一片片火紅的楓葉慢慢的、慢慢的飄落著,旋轉(zhuǎn)著……
一位、兩位、三位、四位,玩伴們蹦跳地走過來。雖然別離已久,但我一見到他們便有一種親切感。五年后的他們少了一份稚氣,逐漸變得成熟,身邊也多了幾位我不認識的小朋友。我走上前去,問:“好久不見,你們出來玩,爸爸媽媽同意嗎?”一位性格比較開朗的說:“爸爸媽媽出去打工了,不會管我們的。”另一位個子最矮的補充道:“他們要過年才回來!”“哦!蔽倚α诵,心里百感交集。年齡最大的見我許久沒跟他說話,便和我道了別,匆匆拉著伙伴們離開了。他們唱著跑調(diào)的《童年》,歡快地在樹林里奔跑、玩耍。
這時,我心里似乎感到,與他們有一層說不出的隔膜。我望著他們,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像一潭清泉,滿是興奮,只不過眼底有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孤獨,他們仰起黝黑的小臉,漾起花兒般純真的笑容,直直地看著楓樹,眼睛里的興奮陡然變成了傷心。哦,他們是想起那養(yǎng)家糊口的父母了!這時的他們多像那片片飛舞的楓葉啊,飄落又生長,生長又飄落,惟一不變的是那份孤單、寂寞……
我從媒體中看到,如今把這些兒童稱為“留守兒童”。這是可憐無奈的一族。他們正直勇敢、聰明活潑,稚嫩的肩膀上挑起與同齡人不相稱的重任。他們幾乎一手包攬了所有家務活,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飯菜,自己獨立生活,身邊沒有問寒問暖的爸爸,也沒有呵護有加的媽媽,只有年邁的爺爺奶奶或者多病的外公外婆照顧他們。
獨立,是他們顯著的特點,但他們是孤獨的。一個陰雨交加的日子,四位伙伴們穿著單薄的襯衫向小河邊楓林走去,我站在窗戶前,心不禁緊了一拍,急忙披起外套跟在了他們后面。
涼絲絲的微風吹拂著河面,小草、小花在風中搖曳,他們四人靜靜地坐在岸邊,保持著沉默。楓葉一片又一片從身邊掠過,風越來越放肆了,小草彎下了腰,小花低下了頭,吹皺了一河漣漪,我不禁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偶然間,發(fā)現(xiàn)他們嬌小的身軀在風中瑟瑟發(fā)抖,嘴唇凍得烏紫,我趕緊走到他們身后,往前一看,幾滴晶瑩的淚珠俏然無聲地從四張傷心的臉上滑落。這時,中間的小孩哽咽著說:“今天我媽又打電話說她們不回來過年了,去年也沒回來,前年也是!薄笆前∈前,我媽也是這樣,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回來?”其它三位也連連附和。幾分鐘后,他們止住了淚水,開始用楓葉折成小舟放入河中,河面上飄搖著幾十只楓葉小舟,寄托著他們對遠方父母的無限思念。風越刮越猛,紅似火的楓葉紛紛揚揚地圍著他們,在頭頂上旋轉(zhuǎn),似乎在演繹一個寂寞的童話……
我轉(zhuǎn)過身,離開了,望著飄落的楓葉,腦中映現(xiàn)出四張飽含憂傷的稚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