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冬天的散文隨筆:冬天來了
編者按:對于大部分草木來說,冬天早已經(jīng)開始了;對于整個人間來說,冬天從未統(tǒng)領(lǐng)一切。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冬天來了》。
現(xiàn)在特別像冬天了。早上六點鐘,天才微微亮,沒有鳥鳴,鳥們不知藏到哪兒去了。對面樓房單調(diào)的面墻和屋檐,襯著被電線割裂的天空。三兩棵香樟樹的樹冠,在冬日的霧氣里暗沉著。只有陽臺的鋁合金窗框反射了一抹曙色,表示此時的東邊地平線,太陽正蓄勢待發(fā)。
我將保持這個角度看景很多天。某些時刻,外面的世界就是我的床到陽臺的距離,到對面樓房的距離。隔著一條馬路,冬天里,我和對面樓房,常常交換目光,輕嘆彼此沒有多少改變。而馬路上,生活的列車轟隆隆地開過去,從來沒有過停頓。
怕冬天,怕凜冽的空氣和凜冽的思想。
女兒寄回一束鮮花,連同花瓶一起,F(xiàn)在餐桌上和擱物架上各放著一束鮮花。餐桌上的鮮花,守護(hù)我們的就餐時光,母親、小侄兒和我三個人的時光。周末愛人回來,便是四個人。能在一張餐桌上吃飯也是緣分,就像花開一樣,值得珍惜。擱物架,是放在女兒婚房里的,穿衣鏡旁邊。鏡子變魔術(shù)似的,把一瓶花變成兩瓶花,使這間偏冷清的房間,陡添了熱鬧,我似乎看到孩子們正出入這個房間,各個地方,客廳,廚房,陽臺都落滿了笑聲。
花把歡樂時光給帶回來了。
女兒的房間通向陽臺,母親活動的最遠(yuǎn)距離便是陽臺。陽臺上放一張?zhí)僖,藤椅上鋪了薄被,現(xiàn)在是母親常常躺在上面曬太陽。藤椅是女兒為我買的,我也曾經(jīng)被束縛在家里,陽臺也曾經(jīng)是我最遠(yuǎn)的距離。
只要是晴天,母親總會在陽臺藤椅上消磨大半天時間。她老人家會熬過冬天,走到春天的原野上嗎?看上去比前兩個星期硬朗了一點,能自己抱被褥放曬架上曬了。等北風(fēng)不再是恐懼,帶媽媽下樓吧,人總得接接地氣,這是任何人任何照顧代替不了的。雙腳踩在大地上的感覺,對某些人而言,比如我,比如母親,是人世最大的幸運,是最不可或缺的。
冬天在不知不覺間圍繞在側(cè)了:用自來水洗碗洗抹布已經(jīng)冰骨頭,洗臉已經(jīng)放熱水,出門帶圍巾,腳下?lián)Q了棉襪,秋天的行裝不知哪天起變得可有可無,現(xiàn)在做正式地告別,收進(jìn)收納袋了。
或許大自然的告別要綿長一點。有些地塊麥苗拱出地面了,有些地塊金色的稻子還站立著,雖然那些稻子已經(jīng)從穗到根都金黃著了。馬路上運糧食的卡車在飛奔,銀杏還沒完全失掉它的金幣,楓葉也還紅著臉,紫藤只在綠葉間更多地顯露黑色的一掛一掛的種子。一想到紫藤,便想起雪會壓上那些遲遲不肯離去的綠葉。就算那時候,你想在向陽的枝頭找到一兩片綠葉,也還是可能的。去年春節(jié),我們趕到上海過春節(jié),上海馬路邊的法桐巴掌大的葉子還半黃半綠著,雖然是稀疏的幾片,卻甚為可愛。萬木凋零,總還有星星點點的綠殘存著,為續(xù)上春天的新綠,而對抗著西北風(fēng)。
對于大部分草木來說,冬天早已經(jīng)開始了;對于整個人間來說,冬天從未統(tǒng)領(lǐng)一切。
問候了母親,整理行裝上班去,腳步輕捷,這跟其他季節(jié)的自己有什么區(qū)別呢?冬天來了,自己加衣,也提醒親人加衣,依然過有情有味的日子。
女兒送的鮮花,加了保鮮劑,快一星期了,還精神飽滿地郁郁地開著。生活也可以保鮮。信念也可以保鮮。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必須是冬天的故事。當(dāng)春天不是在我們眼里,而是在我們心里的時候,那種溫暖,怎樣的凜冽能夠奈何?
雜七雜八地想著,我已經(jīng)跨進(jìn)了冬天的校園。朝陽已經(jīng)把校園鍍亮了。太陽也是深懷春天之心的,雖然它移至東南,看起來有點遠(yuǎn)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