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真人圖書館”
4月22日,福州colaloft荒島圖書館舉辦了“真人讀書會”活動。所謂“真人圖書館”最早起源于丹麥哥本哈根5位年輕人創(chuàng)立的“停止暴力組織”,意為“借”一個活生生的人與你交談,宗旨是反暴力、鼓勵對話、消除偏見。在國外,殯葬經(jīng)理、女權主義者、愛滋病患者等都曾進入“書單”,他們都是志愿者,和讀者面對面探討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環(huán)境或信仰,進而消弭文明間的沖突。XX年,“真人圖書館”進入中國,并迅速遍及10多個城市。在這個為世界首創(chuàng)了造紙術和印刷術的國度,實驗者們試圖秉承“真人圖書館”的創(chuàng)辦主旨,然而卻遭遇了現(xiàn)實的復雜性。
福州作為一個文明城市,自然不拒絕新鮮事物,何況像這樣可以倡導文明主旨的“真人圖書館”。但一個新鮮的事物要想短時間內被大眾所接受,絕非易事。首先主辦方都是些民間人士,難以取得官方的資金資助,是項私人倒貼錢的公益活動,因此場所、環(huán)境等條件有限。其次,中國的“理想書單”還有著現(xiàn)實的差距。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的王子舟教授說:“一個成熟的中國‘真人圖書館’應該是使讀者讀懂‘一個底層民眾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他說,“例如,北漂,農民工、癌癥患者、老傳統(tǒng)手藝人、訪民、以及推著殘疾母親千里徒步的草根兒子就應該進入理想書單。”但我們的“書單|”更多是考研專家、創(chuàng)業(yè)達人、企業(yè)家,大肆宣講“成功學”,“讀者”們關注是考公務員和司法考試的訣竅,請殘疾人來做“真人書”,聊著聊著就成為“勵志”的創(chuàng)業(yè)指南。甚至一些“真人圖書館”變相為“單身青年相親會”,“讀人不是聽其講述奮斗史,而是了解人生其他的可能性!薄罢嫒藞D書館”志愿者曾艷如此說。最后,“真人圖書館”的創(chuàng)立主旨之一就是消滅偏見,但還是無時無刻不感受著“偏見”之力量強大,如北京某次“真人圖書館”請來一個城管,但這本“書”一落座,就陷入圍攻——大家預先認為這是一個“老踢翻農雜貨攤”的人,自然無“閱讀”的興趣。而在“閱讀”過程中,無不體現(xiàn)著“大多數(shù)人對別人的苦難無動于衷”,更是哀大莫過于此。
縱觀種種,我們不禁要問:無論是“紙質書籍”還是“真人”,我們閱讀的切入點是什么?是獵奇還是讀文化?是探索人生百態(tài)背后更深層的潛在成因還是僅僅了解人生百態(tài)?在這一本本活生生的“書籍”面前,我們首先是要尊重一種生存形式的存在,然后才可以是滿懷悲憫之心抑或崇敬之意。之所以“真人圖書館”變味,說到底還是文化偏見的問題,中國國學文化藝術中心秘書長張健說:“目前中小學有兩個薄弱環(huán)節(jié),一是沒有人格教育,二是沒有民族文化教育。”投射到這“真人圖書館”現(xiàn)象中是不是恰恰印證了這兩個的缺少?作為一個小學教育工作者,誰也沒有力量抗拒強大的“應試”力量,每個學期按部就班教學,教完一本書,然后求得期末考中獲得一個好的平均分已經(jīng)成為我們固有的工作思維,說民族文化實在是一件太大的事,在我們的教材滲透了多少,在我們的課堂落實了多少,簡直就是無從考證的事。就說教學吧,誰又敢脫離教材或者大踏步地超越教材,給予學生更多的文化營養(yǎng)?教一篇課文就局限于這篇課文吧,不敢也不能融會貫通,談古論今,這倒讓我想起竇桂梅老師教《林沖棒打洪教頭》簡直是在教整本《水滸傳》,實在是件了不得的事。所以現(xiàn)在會很推崇男教師,男教師的課堂容量絕不僅僅限于一篇課文,而是觸類旁通,文化味道要濃得多。再則,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說:“我們的教育對學生個性的打壓和傷害,主要體現(xiàn)在對標準答案的過分強調,且用唯一的標準——分數(shù)評判學生。學校在包容個性方面確實做得不足,培養(yǎng)出的學生都是模式化的!边@也許也是“真人圖書館”中能出現(xiàn)在“書單”的人物帶有更多成功眩彩,而讀者“閱讀”帶有更多功利色彩的原因吧。因為古來都把“讀書”作為走上仕途、擺脫農門的必經(jīng)之路,哪怕讀“真人書”又怎能脫其窠臼呢?
想想,“真人圖書館”在中國遭遇水土不服,真是一件遺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