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童年泥巴香
想起童年泥巴香
劉 韜
“爸爸，你小時候的泥點點做得有我好沒”,周末，女兒用一種叫軟陶的高級橡皮泥做手工，色彩斑斕造型逼真的作品，不禁讓我想起了與我童年歲月相依相伴的泥巴香。
小時候的鄉(xiāng)下，物質(zhì)極端匱乏。鄉(xiāng)親們的生活家家都是捉襟見肘，根本沒有給孩子買玩具的余錢。小伙伴們土里爬、泥中玩，泥巴遍地都是，唾手可得，大家自有自己的辦法，學(xué)會了就地取材，玩得最多的就是，用泥巴做各式各樣的土玩具。
老家村子中央有一方池塘，村東面還有一條流水不息的灌渠，是做泥巴玩具就地取材的絕佳寶地。每到放學(xué)或節(jié)假日，三三兩兩的孩子們就聚集到這里嬉戲玩耍。有的趴在河岸邊，把濕土表面上的雜草清除干凈；有的三五個圍成一團(tuán)，盤坐于中間放有大塊泥塊的石板上。
做泥巴玩具，選擇的泥要軟硬適中，稀了不易成形，干了揉搓不動，還容易開裂。村里的孩子們是有經(jīng)驗的，他們幾乎都知道，越是顏色純正的泥巴，不僅粘稠度高，越更適合做玩具。池塘邊一鍬見深的泥，呈黃褐色，軟硬恰到好處，還伴有水草的清香。
灌渠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林，由10多塊青石板組成的橋面光滑而平整，最適合使泥巴玩具的表面光滑成型，是孩子們玩泥巴游戲的天然樂園。比我大兩歲的堂哥，玩泥巴的技術(shù)很好。他總是依照想做玩具的大小選擇一塊黃泥，像和面一樣不停地揉摔，直到摔得很光滑。他教我做的吉普車十分逼真，還安裝了泥做的轱轆，前面用麻線拉動，竟也搖搖擺擺的動起來，讓許多小伙們十分羨慕。
泥巴玩具制好后，也不能馬上就玩。濕軟的泥胚要在太陽下曬干變硬，這樣不容易變形。曬泥胚也要掌握火候，倘若過了頭，就會開裂。頗有經(jīng)驗的堂哥會指導(dǎo)我們和點稀泥，把裂縫給補(bǔ)起來。各式各樣的泥玩具制好了，孩子們一齊放在橋面上，比比誰做得漂亮、結(jié)實，有的還藏在口袋和袖筒里帶回家。
孩提時代一種“摔洼屋”的泥巴游戲，頗具競爭博弈性質(zhì)，至今還能讓我記憶猶新。游戲開始前，每人分得相同數(shù)量的泥塊，把黃泥做成中空底薄的小碗，手半握拳狀高舉起來，反手對著青石板用力摔，“啪”的一聲響，底部就炸了一個洞，對方得用泥球或泥餅將炸開的口封上，洞炸得越大，對方封的泥就越多。誰贏的泥球或泥餅量多，就為勝方。有時，摔地的泥碗沒有爆開，反倒摔成一面薄餅，在大伙的一片譏笑聲顯得面紅耳赤。
還有用泥巴甩墻的游戲，有點近似于現(xiàn)在玩飛鏢的味道。既可一起玩，也可單獨玩，還能訓(xùn)練提高投擲的精確度。那時，我家的山墻是全村唯一的青磚石頭墻，這兒可是我們比賽投擲泥巴的好靶子。比賽開始后，小伙伴們使出全身力氣，摔向墻的泥巴丸如子彈一樣，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疏密有致。時隔30多年，老屋的墻壁上還依稀可見當(dāng)年斑駁的痕跡。
有時候，我也會央求母親，把泥巴玩具放入灶膛里燒制。由于柴草火熱點不夠，也能燒紅燒硬，但無論如何也燒制不出像窯燒的陶器。用黃泥做一個微型的小火爐，是小伙伴們冬天里的泥巴工程之一。我們會在中間插上幾根稍粗一點的鐵絲，從村里輪窯邊拾些尚未燒透的煤塊，放入其中用火點著，竟也能帶來絲絲溫暖和快樂。
看到女兒手中潔凈亮麗的泥點點，兒時與伙伴們一起玩泥巴的影像又浮現(xiàn)眼前。泥巴游戲盡管沒有斑斕的色彩，可那粗獷樸實無拘無束的玩法，卻給我們的童年世界帶來了無盡的樂趣。至今，童年那清新的泥巴香，依然能給我?guī)砻篮糜篮愕幕貞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