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面包樹
我后來看見母親做鞋的時候,總是帶著明媚的笑意。母親說,為至親之人做鞋是件快樂而幸福的事情。母親愛上做鞋不過是這幾年的事,前些年是沒有這個習慣的,我想她大概是在懷念誰亦或是其他什么。
許是自小就極為自立的原因,再加上從小就成績優(yōu)秀,家人是待我很好的。相比之下,年紀小我三歲的堂弟反而要不討喜,這可能跟男孩子好動也有關(guān),總干一些無厘頭的事,也難怪總是被教訓?伤麉s是極易滿足的,比如吃飯從不挑食,再或者是對考試的要求也不高。有時候,我是羨慕他的,不需要為其它什么煩心瑣事而心擾。
一個人總保持在一個高度,突然之間就下降了,這比你本身就處于這種高度更為恐怖。然而,從實際上來說,這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我們偏要賦予它另一種含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像后來母親總拿我的成績說事。父母經(jīng)歷過的總是比你經(jīng)歷的要多,每個父母的勸誡都是為了孩子的未來在鋪路?墒前。袝r候我想,面包會有的,愛情也總會有的,我并不缺什么,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想這大概是骨子里的惰性在作怪,也無可厚非。
院子里的合歡樹已經(jīng)長高了一圈,我記得彼時不過覆蓋了我的頭頂,現(xiàn)在卻延伸到了墻外。母親喜歡在陽關(guān)燦爛的午后泡一杯茶,靜坐在那里,那時我總覺得心里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和祥和。母親告訴我,我兒時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很少讓他們操心,從不會像其他的孩子一般又哭又鬧。只是她希望,希望我可以長成像那株合歡樹一樣,不大卻足夠茁壯和堅毅。我突然開始感激起母親來,想來我的童年是極為幸福的。她雖然對我的寄望甚高,但也從未特別要求我做過什么。我想她最大的愿望便是看我過得好罷了,一生平安,如此而已。愛情會有的,面包也會有的,容易滿足的人總是比其他人幸福得多。就像母親愛坐在合歡樹下做鞋喝茶一樣,我知道她是在懷念一個人,但因為總會有人陪伴在她左右,這樣的哀傷就只剩下紀念的意義了。
見過榕樹的人會被它的壯觀所震撼,一木而成林,沒有人不會驚嘆它的神奇。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像榕樹一樣參天的勇氣,因為足夠茂密,所以要承受住比其他人所承受的更為艱巨的苦難和風雨。
長著愛情和面包的樹一棵已經(jīng)夠了,沒有一木成林的勇氣,何必又去奢望滿園的樹木呢!母親說,她愛看我笑時候的樣子,那就笑吧,像光良所唱那樣,所有的幸福和快樂是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