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之人
他,似乎是個被命運所眷顧的人。
他是我爺爺那一輩的人,也算得上村里的長輩。而在他年輕時的家世在當(dāng)年的村里也算是富裕,羨煞了不少人家。
他,亦或者又是個被命運所忽視的人。
才褪去青年的羞澀,換上了成熟的面具,他的父親便生了病。他當(dāng)然是要給父親醫(yī)病的,為此,羨煞別人的家財一把接著一把向醫(yī)院送去,而命運似乎很喜歡和他開玩笑——他的父親還是因為這場來勢兇猛的病去世了。對于年輕的他,這事宛如天塌了下來,他仿佛就在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不過幸好的是,雖然錢用的差不多了,他還有父親還留下的一套房子。再后來,不知什么原因,房子起了火,等火滅了,只剩下了一片正在冒著煙的廢墟。
他,無家可歸了。
他的事情,是我聽媽媽所說的。但當(dāng)時的還小的我卻沒有什么感觸,甚至漸漸地開始是忘記,直到第一看到他。
第一次見到他,我就見他身著著一身破舊衣,拿衣服似乎穿了很久。頭發(fā)蓬亂著,宛如那些“哲學(xué)藝人”,再配上那張仿佛是被泥抹了一層似的臉,這活脫脫的是一個乞丐。我扭了扭頭,眼中難免露出了嫌棄的神色。但畢竟他是村中的長輩,媽媽停下回家的腳步,跟他寒暄了一會兒。而他說了一會,便親切的朝我看著,小心翼翼地伸出那雙布滿繭的手向著那時還小的我,而我卻是害怕的不得了,畏縮在媽媽的身后。小孩子總是這樣,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而且他那是的樣子確實太過猙獰?諝夥路鹨虼硕Y(jié)。他朝我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了一會兒,便尷尬的笑笑,飛快的縮回了自己的手之后,就在自己的破衣上使勁地捏了幾下,向媽媽打了聲招呼后便走了?粗谋秤,我看到了他無聲的嘆息。
第二次見到他,是在幾年之后,我從外婆家搬回來住了一段時間才碰見的。即使大了幾歲,我在看到他時,眼中還是會有些嫌棄。但他并沒有看到。在他的一旁,有幾個和我當(dāng)時差不多歲數(shù)的孩童。我有些在意,停下了腳步隔著街道看著他們。那些孩童圍著他,一邊笑,一邊叫罵著他,糞坑蒼蠅,糞坑蒼蠅……就這樣看著我都覺得有些生氣,但他只是看了一下周圍的孩子,低著頭不語。我透過光線,從他蓬亂的粘著塵埃的丑陋的臉上,還是寫著他的落寞和傷感,我的心中猛猛地一顫,卻還是快步走開。走了很遠(yuǎn),才敢會過頭。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只看見他的身影被夕陽拉得老長老長,宛如他心中的落寞。
再大些,偶然遇過他那被火無情吞沒只留下廢墟的“家”。我竟發(fā)現(xiàn)他的“家”已經(jīng)被拆掉,正在打地基。我愣了,回到家之后,才依稀地聽到他將自己家重建的原因——這并不是他重新建起來為自己住的,而是因為他的兄弟想需要重新建一棟房,而他便把他的最后的“家”給了他。我聽了,心里宛如打翻了調(diào)味瓶一般。這人未免也太好心了吧,竟然將自己“家”就這么輕易地送了人?那他以后該將哪兒作為自己的容身之所?打開門,走上陽臺,我眺望不遠(yuǎn)處那正在被工程師們奮力趕工的地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耀眼,讓我睜不開眼。
他,真的無家可歸了!
我趴在陽臺上,深吸一口氣。看著對面的那個人,他正在幫著一家搬著東西,輕輕的放下那東西,那家人很感激的遞上了一塊糕點。他笑著接過,開始啃咬起來。晶瑩的汗珠從那污穢的臉上滑下,在陽光下泛著光芒,濺落到地上。
最美的,不一定要楚楚衣冠,或許,他身著破衣;最美的,不一定是家世顯赫,或許,他沒有歸屬;最美的,不一定要博學(xué)多才,或許,他只擁有微笑向前的心。
我愿與美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