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們自己
窗外，飄著晶瑩的雪花，一隅凍土也在冬眠呢。我用凍得發(fā)紅的手翻開我珍藏的青皮簿，看見了畢業(yè)照上曾經(jīng)的我們。
還是習慣叫你小特，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因為你總是能和我們打成一片，將溫暖的笑臉搬進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溫暖著我們。
還記得，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上，你破例給我們放了一首歌――《放心去飛》，然后一個人走到教室外，望著遠處天邊發(fā)呆。悠長的曲調(diào)氤氳在整個教室，我們?nèi)?8個人都小聲地哼唱著，低沉得一致。我抬頭望向窗外，看見你模糊的背影有些微微彎曲，不時地抬起手，在臉上蹭些什么。是在擦去兩行熱淚吧？頓時，心里像是被塞滿了碎玻璃，容不得輕輕一觸。你常常說我還是個孩子，而現(xiàn)在，你卻像個孩子般地流淚，怎么能讓我不心疼呢？我多想跑過去安慰你，可我卻不敢。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抱著你失聲痛哭。
埋下頭，滾燙的透明液體落在書頁上，像一朵朵小花悄無聲息地綻放。歌聲，還在飄著，一陣陣的抽搐卻揪著我的心，想起我們一起為運動會流的汗，為科技節(jié)想出的主意，為藝術(shù)節(jié)編排的節(jié)目；也想你總是叫我孩子，我卻從未回答。
你說，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走出這兒的大門就會忘了你。因為我是個孩子，才會常常惡作��；因為我是個孩子，才會對你耍小脾氣；因為我是個孩子，你才會向家長告我的狀……這些都是你說的。可是，天知道我有多討厭被別人叫作孩子。14歲，一個自以為是的年齡，總以為自己不再是孩子。所以，我摔門而出，留你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手足無措。第二天，就會發(fā)現(xiàn)作業(yè)本上多了一條秀麗的字――當個孩子多好��！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找不出痕跡，卻只是莫名的痛。最后，還是倔強地撕下那頁紙，任性地扔進了垃圾簍里。
歌曲放完了，你還站在窗外。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定格了，過了好久好久，你才小心翼翼地走進教室，我卻分明看見了你紅腫的眼睛里還閃著淚光。你從講桌上拿起語文書，不經(jīng)意間也抬起手擦干了淚跡，又在盒子里揀出了一支粉筆，轉(zhuǎn)過身在黑板上吃力地寫著――放心去飛。一筆一劃，都顯得那么蒼涼。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們，卻不敢說出口，只是害怕看見我們流淚。其實，我還多想再聽你叫我一聲――孩子，卻來不及了。
窗外的雪還在飄著，看著照片上倔強的自己，才發(fā)現(xiàn)再也沒有誰叫我孩子了；看著自己，我恨――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合上青皮簿，冬日里似乎有了一縷陽光，邁著細碎的步子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