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的竹子
屋后有一叢竹子,鄰居家長的,三四年了有。好長時(shí)間未曾好好看過它了,竟都那么高了,非常茂盛,像屏障一樣,仿佛一夜間的事。
它就在河邊一堆紅墻磚腳下默默地生長著,已經(jīng)粗壯了些,比起篙子,還是嫩了點(diǎn)。瘦長的枝條任性地伸展著,或彎著的,或筆直著的,葉子果真像畫里的那樣,很是繁茂,交錯(cuò)地挨著,風(fēng)吹來,就是一團(tuán)墨綠色的云在舞動(dòng),雨也不能使葉子分開。
印象中,是沒有見過它是有筍的,縱然有,也成了竹子,誰會惦記那吃不上口的丁點(diǎn)幼芽呢。記得鄰居把它栽在這的時(shí)候,還是筆筒般大的一小節(jié)根,覆上了河里的淤泥,便不再管它了,任由著長,或生或死。它竟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好,原來這骨子里和楊柳一樣的,真難為它平日里裝得好像很難伺候的樣子。日子過得倒是很是安詳,飲風(fēng)吸露,沒有人去打擾,更沒有熊貓去吃,連鳥都不會在上面筑巢。
但是,也沒有人去欣賞它,沒有誰在它身下駐足,沒有誰去聞嗅它的味道,沒有誰去寫取一枝秋風(fēng)江上作釣竿,也沒有誰去斷上一根送與情郎當(dāng)?shù)押。不開花,不結(jié)果,一年到頭,都是那番模樣,鄉(xiāng)下人,誰會成天盯著看,又不想望著格出什么大道理來。
看似龐大的身影,卻顯得那么的孤獨(dú)。隨著風(fēng)雨,飄零的枝葉,沒看出高雅,倒顯得滄桑落寞。
孤獨(dú)的它是那么的孤傲,整天昂著頭,想要夠著那天上的青云似的,不屑于朝腳下望上一眼。沒有梅,松這樣的朋友相伴,卻不愿與青菜蘿卜為伍;沒有蘭,菊這樣的君子同游,卻不肯同菖蒲菰瓜交談,梨,橘,更是連理都不理的。
天生的傲氣,骨子里的自命不凡,向來為文人墨客所贊道,概是這兩者心性相近,同病相憐吧。
可憐身世難貴,出在了農(nóng)家。若生于才子門庭,富人院落,定是畫上留名,詩中取利,怎會落得這般蕭條。想必,它也正在哀怨著世道不公吧,那夜里風(fēng)雨中,唯見它嘆息聲聲,淚斑點(diǎn)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