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獨醉笑秋風
徒步登山,似乎是現(xiàn)代人的一種時髦,或者說是現(xiàn)代生活的一種時尚。網(wǎng)上發(fā)出一個貼子,就能聚起志同道合的一幫。
我雖無好高騖遠之時髦,也無心猿意馬之時尚,但看到徒步登山的貼子后,莫名地有了登高望遠的沖動。于是,按照發(fā)起者的時間要求,在文化東路的東頭坐上公交車,直奔303路公交車的終點——濟南虎門村車站。
虎門村的村口,下得車來,發(fā)現(xiàn)這里夾在了兩座大山的中間,一條山區(qū)公路在兩座大山之間蜿蜒。村中的兩顆古槐樹下,已經(jīng)聚集了三十多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近他們的qvod之后,我又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還是素不相識的人,這會兒成了早已熟悉的朋友。
我領(lǐng)到了一張手繪的行走示意圖,上面標著幾點在什么地方集合,幾點到達什么地方,沒有聽清楚身旁那位老村民講的是什么,就聽到不知誰喊出的“出發(fā)”兩個字,于是就隨著這支三十多人組成的隊伍,沿著公路旁的溪水,逆流而上。雖然三十幾人的隊伍,談不上浩浩蕩蕩,但在這偏遠的小山村里,卻也稱得上是別樣的風景,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歡聲笑語,也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走出虎門村,路邊的柿子,埂上的山楂,坡上的蘋果,灌木叢中的野山棗,在藍色的天空襯托下,橙得透明,紫得嬌艷,紅得好像少女害羞的臉,秋風拂過的那瞬間,大豆搖起了清脆的銅鈴,高粱舉起了紅色的火焰,而擁擁擠擠的玉米,也被秋風吹得沙沙作響,如同田野里唱起了豐收的歌。
按照示意圖的標識,第一站是道溝村。三十多的隊伍,踏著細碎的沙礫,頂著金黃的秋陽,在號稱十“江北第一”的空心山下,稍作了停留,幾個十多歲的孩子拍了幾張照片,便又匆匆趕路。
十月的秋天,莊稼是金黃的,樹葉是金黃的,山林也是金黃的,而天是蔚藍的,樹上的果子是紅色的。大家一邊走著一邊拍著路邊的秋色。翻過一道山梁,幾個年輕的小伙子說腳上磨起了水泡,幾個年輕的姑娘說走得腿有些酸軟,倒是那幾個十多歲的孩子,依然蹦蹦跳跳,那幾個上了年紀的人,步履還是不緊不慢。我好久沒有走過這么長的路了,喘氣不再均勻,渾身也冒出了汗。
散散亂亂的登山隊伍在一塊標識村名的青石碑停下了腳步。原來這個一個小村莊就是我們徒步行走的第一站——道溝,而村名背后的小楷告訴了我,東征時的唐太宗曾在這里的山頂練過兵,練兵的空閑時間組織士兵踢過球,踢球的時候曾把球踢到了這里,撿球的士兵沿著小道又在這里撿回了球。
看起來是這次登山活動的發(fā)起人,或者說是組織者,一位三十幾歲的年輕人,招呼大家說:“在這里我們休息半小時。北邊不遠處的山崗上,建有一座真武廟,而這座真武廟快播遠近聞名,有愿意去的不妨去看看!”大家放下身上的背包,三三倆倆地去了真武廟。只有我和幾個上了年紀的人沒去。那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說是為了保持體力,而我則因為真武廟不用去看就知道,廟里肯定有真武大帝,肯定有勇猛威嚴的龜將軍,氣字軒昂的蛇將軍,肯定還有拿書的童子、捧印的玉女……不一會兒,參觀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我問他們廟里有什么?他們說供著幾尊神。我和他們開著玩笑說:剛才廟里響起了一陣鞭炮聲,是不是和尚道士們對你們的到來夾道歡迎啊?他們呵呵地笑了起來:哪是歡迎我們啊,是人家喜得貴子在還愿呢。這倒讓我感到意外,意外的是不知真武大帝何時又承擔起了送子送孫的職責?
沿著當年士兵撿球的崎嶇山道,散亂的隊伍排成了一路長蛇在雜草叢生中蜿蜒穿行,那幾個說腿有些酸軟的姑娘,抱怨起了路的難走,說腳上磨起了水泡的幾個小伙連哄帶勸地告訴她們,爬上這座山就是跑馬嶺。
終于爬到了山嶺的頂峰,時間已過了中午。大家尋得一塊干凈平整的地方,紛紛席地而坐,不分你我地把帶著的面包、雞蛋、火腿腸“貢獻”了出來。我拿出的紅星二鍋頭,勾起了男人們的“饞蟲”,不顧女人們的“阻撓”,一個個擰下礦泉水的瓶蓋,擺在了青石板上,小心地斟滿,就著習習山風,小心地舉“杯”,豪爽地一飲而盡,豪爽的如同當年的李世民。
一瓶六十度的二鍋頭,十幾個人分而享之,落肚的雖是點點滴滴,但那絲絲縷縷的酒香,隨著清爽的山風,飄蕩在疊嶂的山巒,飄蕩在山巒的林間,似乎醉了這片林,醉了這座山,也醉了登山的人。
幾“杯”高度的二鍋頭下肚,醉意涌上了我的心頭。我想起了“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想起了“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想起了“山明水凈夜來霜,數(shù)樹深紅出淺黃”。睜開朦朦朧朧的醉眼,看嶺下的野菊,野菊花枝亂顫,看天上的白云,白云漫卷閑舒,不知是這山醉了我?還是我醉了這山?只知道我不想閑看庭前花開花落,也不想漫隨天外云卷云舒,只想獨醉山顛笑秋風。
酒足飯飽之后,有人提議去看看拔槊泉,有人提議去看看飲馬泉,但怕耽誤了下山的時間,稍作了一下休息,便集合起了隊伍,沿著通往佛峪的小路下了山。
一棟土墻草頂?shù)亩䦟有,一塊“佛峪革命遺址”的牌子,吸引住了我們的目光。原來這里就是抗戰(zhàn)時期泰山軍分區(qū)的指揮部。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的廖容標,曾在這里戰(zhàn)斗了四個年頭。如今,人已去,樓已空,但一種精神如同街旁巖石縫里涌出的清泉,緩緩流淌在每個人的心中。
經(jīng)白炭窯,繞棗林泉。幾只野鴨不時地飛起、落下,游弋在棗林水庫的碧波南岸。又沿著一條河道,穿過散落在河道旁的十余家農(nóng)家樂飯店,暮色中坐上了312路公交車的最后一班,而車廂里走過的山,涉過的水,路過的村,看到的樹,還有興奮、激動、疲憊與和諧交織在一起,意境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