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一直不喜歡你。不喜歡你啰嗦的話語,不喜歡你的漠然與遠(yuǎn)離。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不喜歡你。為什么總能看到其他的母親牽著女兒的手一路說笑,而我卻看不到你的身影?我童年的生活里,沒有來自你的溫暖,很早就學(xué)會了孤單,學(xué)會了適應(yīng)幾近沒有你的生活。你總是在忙,比父親還忙,我醒著的時候你不在,我入睡時你才遲遲歸來。你不會像其他的母親那樣陪孩子玩游戲,或是陪孩子看電視,甚至不會牽著我的手去公園里散散步、感受輕風(fēng)的柔綿。
那次我擋在門前,帶著哭腔求你不要總出去工作,我害怕,害怕你穿過我身后這道門后我就很難再見你一面。你顫了顫身體,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感情我看不真切也看不明白,但你終還是輕輕拉開我,踏出了家的門檻——沒有你的家,還是家么?
后來你在家的時間多了,可你我之間的爭執(zhí)也多了。明明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更久了,卻總是無法靜下心來好好交流,我不喜歡你的嘮叨,不喜歡你和我處理問題的方法不同,你只看我的成績,卻不看我的特長,你看到我的缺點,卻從未看見過我的優(yōu)秀。你總是說我這不好那不好,可是你真的了解過我嗎?你從不關(guān)心我,我要的母愛與幸福你從未給過。許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卻成為了你我爭吵的導(dǎo)火線,嚴(yán)重時,你不說話,我也不主動開口。多年對你的不滿情緒瘋狂地生長著,直到長出了細(xì)刺將你我扎得遍體鱗傷,給心留下或長或短的傷口。
偶然讀了一篇文章,才開始重新審視和你的關(guān)系,才漸漸明白了你的好,明白你當(dāng)年那個眼神的含義,漸漸想起了一些被記憶遺忘的溫情。
你并不關(guān)心我,卻總是在我勞累時有意無意地擺上一杯水;你并不關(guān)心我,卻總是在我哭泣時坐在我身旁,痛苦著我的痛苦,悲傷著我的悲傷;你并不關(guān)心我,可我每次過生日都有一桌佳肴擺在面前,有一次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毛絨熊玩偶。蛋糕上的燭火點亮了你的臉,燭光閃爍跳動,我的心也隨著這燦爛耀眼的光顫動起來。我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覺得這么多年的別扭實在是莫名其妙,明明身在幸福中了卻為什么一直在渴求什么所謂的幸福呢?我傷心,你也會流淚,我高興,你也會展露笑顏。你的疏離只是為了讓我自立,你的忙碌是為了讓我生活的更好,也正是因為你,我才能更早地領(lǐng)悟成長。
也許這就是母親,也許不被理解,也許會被誤會,但還是選擇默默為子女付出一切,母親們沒有什么愿望,她們只是希望你過得比她好。
我在長大,你在衰老。時光悠悠,在低吟淺唱中捎走了你的風(fēng)華,雖然你不說,但你已開始蒼老,歲月無情,在我認(rèn)識到你對我的重要后越發(fā)快地帶走你的光陰,徒留一些似有若無的皺紋讓我自責(zé)與懺悔。
是的,媽媽,我一直不喜歡你,卻一直深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