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卡續(xù)寫
過了幾天,爺爺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凡卡雖然像平時那樣工作,但他心里卻無數(shù)次想著爺爺來接他回鄉(xiāng)下的情景。
夜里,他躺在過道上,即使刺骨的寒風呼呼地吹起他那單薄的衣服,也沒有妨礙他喜滋滋地想著某天爺爺會穿著寬大的羊皮襖,笑瞇瞇地朝著他眨眼睛,帶著興沖沖地朝著他搖擺著尾巴的泥鰍,一起接他回鄉(xiāng)下的情景。
吹了幾天刺骨的寒風,凡卡給凍發(fā)燒了。當然,沒有一個人來關(guān)心他;钅?還是照樣干。但老板和老板娘不讓凡卡再搖那個搖籃了。因為他們不想讓凡卡把他們兒子也傳染上病了。
凡卡并沒有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發(fā)高燒了,雖然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看東西漸漸出現(xiàn)了重影,走起路來甚至像一個喝醉了的酒鬼,但他心里所想著的并不是頭暈啦,發(fā)燒啦,眼睛出現(xiàn)重影啦之類的。而是一直在想著要不要再去給爺爺寫一封信,因為已經(jīng)好多天了,爺爺并沒有像他想得那樣突然出現(xiàn)來接自己。
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老板、老板娘去參加了一個音樂會,其他的店小伙把事情都丟給凡卡做,然后就出去了,只剩下凡卡守店。
凡卡靜靜地等著,等他確定他們已經(jīng)走遠了,才敢從老板的立柜里拿出他上次寫信時用的那瓶墨水和筆尖生了銹的鋼筆,寫起信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給那紅腫僵硬的小手哈了一口氣,等到手稍微暖和一點時就開始動筆了:“親愛的爺爺康斯坦丁·馬卡里齊,我是你唯一的孫子凡卡·茹科夫,您是不會忘了我吧?”凡卡寫了幾句,感覺手沒有什么勁兒。所以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會,“您一定是有事耽誤了吧?我知道你一定回來接我的,如果您再不來,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他頓了頓,用紅腫的雙手擦了擦眼睛。他多么想此刻就在爺爺?shù)膽牙锼弦挥X,他難受極了,眼睛累得想要閉上。
“近幾日,我感到我快要死了,難受得連那一丁點面包都吃不下去了,老板又拿用來訓馬的繩子抽了我一頓,啊!如果您不過來接我,我就跑回去找您,我不怕沒有鞋,也不怕冷了,反正除了爺爺您,也不會有人來關(guān)心我的。”寫到這里,幾滴淚水滴到了紙上,凡卡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再過一會兒,老板和老板娘就要回來了。凡卡來不及想那么多了,他趕緊寫上最后一句,“爺爺,我相信您一定回來接我的,對嗎?我在這里等著您。”
信寫好了,凡卡把它裝進信封里,那是幾天前用他最后一個戈比買來的。老板不僅給飯給得少,工錢也付得少極了。他又寫上地址:“鄉(xiāng)下,康斯坦丁·瑪卡里齊收。”
凡卡迫不及待地拿起信踉踉蹌蹌地跑去郵筒那兒,把他那封寶貴的信塞了進去,突然,他的頭越來越暈,于是他索性躺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就抱著郵筒睡著了。他想,這次爺爺肯定能看到他的信,過不了幾天,爺爺就把他帶回鄉(xiāng)下,明年,他們就可以一起去砍圣誕樹了……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人們在郵筒旁發(fā)現(xiàn)了一個衣著單薄,緊緊抱著郵筒,微笑的小男孩,那就是凡卡。他已經(jīng)笑著離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兒有爺爺、泥鰍、愛果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