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易暖
曾經(jīng),有一個笨蛋,總是不顧一切地?fù)踉谖业那懊,受傷了也不哭,不吭一聲。他又怎會知道,我的心疼?/p>
——易
易和桐的相識,是在那個雪花曼舞的冬季。那時,她是棄生命如草芥的小太妹;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少年。只因一個冰雹天,他們的相遇,在那座簡陋的寺廟。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我可以進來躲躲嗎?外面的天氣實在太惡劣了。”桐溫和地說著,慢慢地走了進去。
“喂!這是老娘的地盤,你居然敢這么進來,經(jīng)過我的同意嗎?”易很不高興有人和她共享一地,叉腰罵道。
“很不好意思啊,外面冰雹下得這么猛烈,我進來躲一下而已,等冰雹下得小一點我就出去,好嗎?”桐不在意地溫和笑笑,似乎為自己的冒失而感到不好意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瞧你那熊樣,看起來像只笑面虎,實際上卻是只蠢貓!”易很鄙視他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這件事也就至此作罷。
門外,冰雹還在下,似乎更加猛烈了,看樣子,不下個一天半天的,是不會停的。
“哈”易很不雅地打了個哈欠,瞟了瞟旁邊的桐一眼,“喂,老娘要休息睡覺了,你要是敢給老娘有什么小動作,當(dāng)心你的腦袋!”
桐看著易那惡狠狠的樣子,不在意地笑笑:“你放心睡吧,我就在這里坐著,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易不理他,徑直走向一堆干草上,大喇喇地躺下,又打了個哈欠之后便倒頭睡去。
冰雹還在下,參雜了雪。
似乎感覺到了冷,易下意識縮成了一團,也許這樣會暖和點吧。
桐不經(jīng)意地看了她的方向一眼,那縮成球的睡姿,不禁失笑。
“穿這么點就睡了,會冷吧。”出于男性的本能,桐褪下身上那件御寒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罩在易的身上,“這衣服就當(dāng)是作為我歇息在這里的費用吧。”
他笑笑,看到門外有人進來,是桐的爸爸。
“桐,走吧。”桐的爸爸撐開一把折疊傘,遞給桐,“你的外套呢?穿這么薄,會感冒的,回去讓你媽媽給你煮一杯姜湯。”
桐笑笑,未語。
“謝謝。”兩個字,小到幾乎聽不見的兩個字,從易的口中緩緩?fù)鲁鰜,雙眸卻是緊閉著,大概是下意識的吧。
“不客氣。”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桐就這么說了,繼而,他為自己的這點冒失笑了笑,“走吧。”
初春,開學(xué)。
易很不樂意地走進校園,眼睛向四周瞟瞟,滿是“老娘心情不好,靠近找死”的表情。
身后有些嘈雜,易下意識看過去,一群人正圍著一個男的瘋狂大叫,她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想來,這學(xué)校一直沒給她一點好感。
唯一讓易覺得不錯的,是學(xué)校里的那片楓樹林。
易喜歡楓樹,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因為楓樹的顏色。唯美中帶有血腥。這是易給楓樹林的評價。
其實,那個楓樹林還是易和一些小太妹她們有時候的匯聚地。
就在一個禮拜之前,易退出了那些小太妹的隊伍,美曰其名是:她累了,精力沒有以前那么旺盛了。但她并沒有完全退出那里,只是不去參加她們的那些活動而已。
易和那些小太妹們還藕斷絲連,是因為那些小太妹本性也不怎么壞,她們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人,交這些朋友有時候還會和她一起瘋狂一把。
她靠在樹枝上,眼睛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手機屏幕,似乎在等誰的消息。
“叮鈴”有一條短信進來了,易匆匆地點開,有些失望,是一條垃圾信息。
易等的,是那個人的消息。
兩天前,她忽然記起來那件衣服忘記還給那只蠢貓了,就給小太妹們發(fā)了個急招令:尋人,蠢貓,看上去像笑面虎,實則是一只貓。消息一發(fā)出,小太妹們都不怎么去關(guān)注,因為易對于她們來說,太過于神秘、危險,沒有人愿意趟這趟渾水。
一天前,有一個匿名的人給易發(fā)來了一條消息,說他知道她要找的是誰,讓她開學(xué)那天在楓樹林中等他。
易照做了,她認(rèn)為,死馬也該當(dāng)活馬醫(yī)。
桐在開學(xué)那天,就看到易一臉不滿的走進學(xué)校,他想起和易約好在楓樹林里見面,要還他外套。只是,他一進校門就被一群女生包圍了,一個個都手持一本作業(yè)本,讓他教。好不容易擺脫掉她們,就趕忙奔向楓樹林了。
“你好,我是來拿我的衣服的。”桐站在樹下,仰頭向樹上的易望去。
“哦,還你。”易一手把衣服扔下去,不巧,正好扔到了桐的頭上。她看到桐那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得捧腹大笑。
桐似乎也沒料到衣服會直接掉在他頭上,也是愣了愣,繼而又溫和的笑笑。
樹上傳來一陣陣大笑聲,引得他往上面看去,陽光均勻地鋪散在易的臉上,大笑過后讓她劇烈咳嗽起來。
“喂,你太搞笑了,當(dāng)我小弟吧,怎么樣?”雖是疑問句,口氣卻是那種毋庸置疑的肯定。
“我能拒絕嗎?”
“你敢拒絕你完了!”
“好吧。”
“撲哧”易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誒,小弟,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給大姐我說說。”
“我叫桐。”桐有些無語地看著那個總是笑著的人兒。
“啊啊啊啊!”易夸張地指著桐,像是看到了什么東西似的。
難道她知道我是誰了?桐想著。
不過,顯然桐是多疑了。
“啊切,桐這名字怎么感覺這么別扭啊。”易向樹干靠去,也不理會下面人的臉色。
他先是愣了愣,隨之笑著搖搖頭。
一個月后,易和桐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抢铩R苍S去了一個無名的小鎮(zhèn)生活,也許去了國外留學(xué),也許······沒有人知道。
三個月后,他們回來了,可是,卻是一死一傷。
桐死了,他把最后生存下來的機會留給了易。
之后,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游手好閑,她很努力地學(xué)習(xí),后來,考上了桐一直想要考上的大學(xué)。
只是,在開學(xué)報到的那一天,易沒有去,聽人說,她割腕自殺了,死在了桐的墳前。
之后,小太妹她們收拾易的東西拿去火化的時候,看到了一本記錄本。紙上有些地方粥粥的,是易的眼淚留下的痕跡。上面記錄的,是易和桐發(fā)生事故的那一天。
“那天,我和桐在街上走著,我們打算去桐姑姑的蛋糕店里買點東西充饑,身上帶的錢還夠,應(yīng)該還能撐個一周,我們打算買完東西之后,第二天就回去了?墒,老天偏偏不遂人愿。我們吃飽了之后,正打算回去。卻沒料到在一個小巷里遇到了一群小混混。
本來,我單獨一個人是可以打敗他們的,可是,我卻沒料到那是美國,那是隨時可以掏槍的美國。我和桐身上都沒有防身的槍。而且,對方雖然只有三個人,卻有一個帶了槍。當(dāng)時,我和桐是打算跑的,但誰料到他們喝醉了酒,醉酒后的人可是什么也不管的。有一個人拿著鐵棍朝我襲來,我那時候根本沒有機會反應(yīng)過來,就這么愣愣地站著,桐擋在了我面前,我親眼看著他倒在地上,那么的,無助。馬上,他站了起來,我們又一次匆忙地跑向大街。
身后,那三個小混混還在追殺過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干什么,看著桐那痛苦的樣子,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殺人的念頭。那個小混混開槍了,第一槍沒中,打在了離我們不遠(yuǎn)的墻壁上。第二槍中了,打在了、打在了桐的右肩。第三槍又來了,是朝我來的,當(dāng)時槍指的位置,是,我的心臟!
那時候,我只聽見‘砰’的一聲,只看見眼前一暗,然后又恢復(fù)了光明,桐擋在了我面前。他又一次,擋在了我面前!‘為、為什么?’當(dāng)時我就是這么問他,他沒有回答,讓我快走,我沒有這么走,我還要賭一把。所以,我抄起身邊的一根鐵棒,向那些小混混廝殺過去,幸虧的是,那些小混混也是欺軟怕硬的貨,一看到我那么兇狠,就掉頭跑了。
桐在身后輕微地掙扎著,當(dāng)時,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好害怕他就這么離我而去,當(dāng)時,桐最后說的那句話,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他說:‘你要好好活著,連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記住,我······’桐沒有說下去了,他的手垂落下去,眼睛也閉上了。我哭了,從出生后的第一次,哭了。
之后,我?guī)е貋砹。我答?yīng)他,好好活著。”
記錄到這里終止了,時間是易自殺的前一天。
桐被安葬在那片楓樹林里,易就在他旁邊。
你死后,有我陪伴,那也不算孤獨吧。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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