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組歌
童年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但它像那涓涓細(xì)流,清亮亮地流淌在我的心間,永遠(yuǎn)揮之不去。
夜晚照魚
春末夏初,禾苗已長到了一尺來高。那時,只要不下雨,趁天尚未完全斷黑,我就和六巴牙子、潑妹子幾個匆匆扒過幾口晚飯,火急火燎點著松樹柴火,背著竹簍,拿著特制的鐵鉗,迫不及待地前往早就偵查好的目的地走去。一路上,我們幾個顧不得多講話,只是一個勁兒往前趕,因為我們都知道,哪塊禾田的鱔魚及泥鰍多,不是只有我們幾個知道,其他人肯定也有知曉的,一旦被他人搶先,那晚上的收獲就大打折扣。還好,很多次,我們都是第一個趕到的那里(溪邊的一塊5分地的禾田)的。一到那兒,我們先把燈高高舉起,一來看看情勢,魚兒是否多;而來是昭告他人是晚這塊田屬我們了,閑人勿擾。不知怎的這兒的鱔魚真多,一條條地靜靜躺在綠油油的禾苗旁,大的有三四兩重,小的也有一二兩,它們實在乖得很,好像在等待我們將它們束手就擒。一看到這些魚兒,我們總是興奮不已,脫鞋,提燈,拿鉗子,跳下水,此時全然忘了舉止的溫柔。還好,很多時候,我們的魯莽并沒有造成什么后果。有時,下田后,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的小的只要能夾住,一股腦兒往簍子里塞。不到一個時辰,就感到簍子漸漸沉重起來,我們瞧瞧背簍,已有半簍,相視一笑,算是鼓勵。每每此時,我們好像不想早收工。后來的工夫,我們?yōu)榱诉^足癮,總是挑三揀四,盡挑大個的,就是這樣,也只需兩三個時辰,一簍子鱔魚和泥鰍就收入囊中了。當(dāng)然,也不是每天都那么幸運,有時忙到深夜,也只小半簍,那樣我們只得悻悻而歸。有時,甚至很危險。記得有一次,黑暗中不知什么東西從我腳上爬過,當(dāng)時只感覺到一陣涼涼的,提燈一看,一條足有小拳頭粗的毒蛇溜走了,我頓時嚇得尖叫。最有趣的當(dāng)屬月夜照魚。那時,閃爍的星星,皎潔的月光,星星點點的漁火,朦朧的田野,呱呱的蛙鳴聲,簡直是一幅無與倫比的絕妙圖畫,怎不叫人心曠神怡?每每此時,我都會陶醉其中,一陣微風(fēng)吹過,深深地吸幾口帶有泥土氣息的空氣,酣暢淋漓。
暑假放牛
小學(xué)時,每到暑假,我和年紀(jì)相仿的七八個孩子,都會領(lǐng)到一項工作——放牛。這項工作有時實在好玩,可以騎在水牛背上,優(yōu)哉游哉,哼著小曲,吹著口哨,任你怎么折騰,它都不會跟你生氣,甚至你狠踢它的大肚皮,也無妨。不過,這全憑牛兒的高興。它若是不高興,看到你,就會眼睛圓瞪,低頭,把角對準(zhǔn)你,窮追猛打,不把你嚇得哭爹叫娘,它絕不罷休。只是這畜生,倒也是個善良的主兒,每當(dāng)?shù)侥憷鄣冒c軟在地時,它就會停止追擊,在你面前昂首挺立,仿佛一個凱旋而歸的戰(zhàn)士。這時你只要原地不動,它停留幾十秒,就會自動離開,讓你完全解除緊張,恢復(fù)自我。如果是別人,經(jīng)歷過這樣驚心動魄的事后,一定不會再去招惹那難纏的主兒?晌移恍判,以后還是任著性子,逗著牛玩,并從中享受到一份樂趣。一次,我負(fù)責(zé)的那頭調(diào)皮鬼大水牛,與其它的牛兒走散了,我急得不行,那可是生產(chǎn)隊最壯實的寶貝,耕田最給力,丟了它可不得了。我四處尋找,溝里、壑里、山坡、墳地,平時我是見到墳地,后脊梁就起雞皮疙瘩,這時也顧不上害怕了。最后你猜它躲在哪里,竟在一塊我們生產(chǎn)隊的西瓜地旁邊,津津有味地享受著那滿地的青草。看到這鬼東西,我當(dāng)時真想狠狠地揍它一頓才解恨,但看到那鼓囊囊的肚皮,還真有點佩服它的那點機靈勁兒。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準(zhǔn)備吆喝它回家,它卻原地不動,還用眼睛看著我,我忙跑過去,去牽它,不料腳下竟踩到一個圓圓的東西,我低頭一看,是一個大西瓜!噢,這家伙真鬼!回家時,它竟然溫順地讓我騎在背上,徑直朝前走,儼然沒有了平時的磨磨蹭蹭與不可一世的傲氣。
跳遠(yuǎn)記
此跳遠(yuǎn)非彼跳遠(yuǎn)!時值秋末,生產(chǎn)隊的糧食都已顆粒歸倉。倉庫門前的田里燒了一大堆谷殼灰。一天放學(xué)回家,我突發(fā)奇想,竟要和同路回家的六巴牙子和小妹及來個跳遠(yuǎn)比賽,跳坑就是那堆谷殼灰,看誰跳得遠(yuǎn)。因為我是發(fā)起人,第一個跳,我選了一個有利地形,猛地一跳,安全著地。六巴牙子看我跳了過去,他急不可耐,”砰“地一聲,跳了下去,我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聽到“哎喲喲哎喲”的叫喚聲,我跑過去,一看,壞了,六巴牙子腳上一片緋紅。小妹及嚇著了,不敢跳了。我們忙用棍子爬開谷殼灰,里面是紅紅的火。糟了,這下我們?nèi)堑溋。再一看,六巴牙子的腳已經(jīng)起了一個個大水泡。我怕罵,忙催著小妹及去通知六巴牙子他娘,自己逃回了家,不過在劫難逃,最后還是挨了老爹的一陣痛打,原因是本人出的餿主意。六巴牙子的燙傷半個月才見好,后來還落下了疤痕。
水塘滑冰
那是隆冬時節(jié),那時天氣比現(xiàn)在冷得多,用滴水成冰來形容一點兒不為過。每到冬天,我家門前的那口水塘就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我們膽大的小孩子就可以在那兒滑冰。記得有年冬天,我邀了六巴牙子和小妹及(我們同年生的,他們分別是我大嫂的崽和二嫂的女)在水塘來個滑冰比賽,看誰滑得快,滑得遠(yuǎn)。我的提議得到了他們的贊同。比賽開始了,我們爭先恐后往前滑。我選了中間冰厚的地方,因為我知道邊上的冰不厚實,害怕掉進(jìn)水里,小妹及膽小,她老是跟著我。只有六巴牙子(可能是男孩的緣故吧),是想逞能,還是······他竟然避開我們,徑直朝邊上滑去,還沒來得及高興,“咔嚓”冰破了,他“哎喲”一聲就掉下了水,他趴在冰上。我們不敢過去幫他,因為那樣只會是三人都將落水。這回又是小妹及發(fā)揮大喊大叫的特長,“伯娘,伯娘,六巴哥哥掉進(jìn)水塘了!”這陣喊聲果真招來了大嫂。大嫂氣急敗壞,拿了根木棍,邊跑邊罵,“你這個剁腦殼的,今天不打死我就不是你老娘!”六巴牙子為了躲脫這頓打,自己爬了起來,但為時已晚,他媽已來到身邊,把他的褲子扒光,準(zhǔn)備開打,可六巴牙子像泥鰍一般溜了。就這樣,跑到旁邊一位伯伯家,晚上才回的家,但積累的那頓板子沒躲過去,照樣領(lǐng)了。我呢,也挨了一陣臭罵。
林疆界打豬草
那時還是大集體,生產(chǎn)隊為了改善社員的生活,專門派人喂養(yǎng)了十幾頭豬。每到星期天,我們隊上的十來個學(xué)生娃就會相約去遠(yuǎn)離家十幾里地的林疆界去打豬草。其一是可以掙工分;其二是覺得好玩,一大群人一同去,一同回,一路歡聲笑語,好不愜意。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小九九,就是想去探秘麻風(fēng)病人的生活。因為那里有一個麻風(fēng)村。林疆界面積較大,方圓幾十里,山不算是太高,但森林覆蓋率很高。踏進(jìn)那里,就給人山高林密,幽深寂靜的感覺。偶爾響起的幾聲鳥鳴聲,和人語聲,讓你會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到王維的“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佳句來。沿著一條林間小道一直往前走大概四五里地,就來到了麻風(fēng)村。我們第一次,感到很詫異。以前我們總是以為麻風(fēng)病人都是沒眉毛,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全身潰爛的人。但當(dāng)有人告訴我們站在面前的就是麻風(fēng)病人時,我們睜大眼睛看了又看,但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但由于害怕,沒多久,我們迅速跑開,甚怕傳染上這一怪病。但后來我們知道了,那個村里的人都已是治愈的病人了?墒浪椎钠娕c世人的誤解,讓他們無處安身,只得在此地終結(jié)一生。感謝那些人,他們的辛勤付出,那塊土地變得很肥沃,每次我們到那里,不到兩個小時的光景,就會有幾十斤豬草到手,我們可以早早收工,另尋樂子。
……
童年真的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在無限回味和留戀之時,從心底里流瀉出一首首美妙的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