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小寵后(12)
右丞相府里燈火通明,張燈結(jié)彩,處處都是紅,似乎熱鬧喜慶得很。不過,明眼人卻知道這其中的悲涼。宿家四小姐,小小年紀,今年才九歲,卻因為當今圣上無能,癡傻愚笨,沒有好人家的女人愿意嫁到宮中。于是,這個作為支持皇帝的忠實者宿成豐自然肩負起這個重任,犧牲自己的小女兒,解決皇家的難題。
事實上,雖然宿成豐私底下這般打算著,可是當他寫奏折上交之后,心中依然是忐忑不安的,皇帝稚氣未脫,一般奏折都會經(jīng)過馮太后之手。原本他以為太后不會答應(yīng)的,畢竟娶一個孩子有損皇家天顏?墒菦]想到的是太后卻干脆的答應(yīng)了。
太后甚至在朝中擺明了立場,贊同這場婚事。平日里一些與他作對,對本事反對異常的大臣們也全都閉上了嘴,再也不管有任何意見。太后還好心情地要做兩人的主婚人,這是前幾個嫁進宮中的女子沒有的虛榮。一時間,右丞相府臉面漲了不少。
不過也有傳得難聽的,說右丞相犧牲自己還是幼童的女兒換取自己政路的更上一層樓,不但解決了皇上立后的問題,也得到了太后的歡心。還有人說,讓當今圣上娶一個九歲孩童,是刻意諷刺,間接承認了他是個傻子的事實。
外面的種種評論,是不關(guān)宿四的關(guān)系的。雖然每日凝思都通過她自己的渠道聽來各種各樣的評論,有時候替她不平,有時候氣憤,有時候又難過。但是,宿四仿佛自始自終都像個局外人。仿佛要嫁給那個傻子,要嫁到宮中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其實那些對于她來說是無所謂的,她只要有舒服的大床躺著睡覺就行了。
其他的,不用管,也管不了太多。
這幾日,宿四破天荒地沒有像往日一樣睡那么久,而是在中午之前爬了起來,雖然不是很早,但是比起她平日里的睡眠規(guī)律已經(jīng)早了太多太多。
凝思跟著她,兩個人靜靜地漫步在這個丞相府中。
雖然她住在這里很久了,但是她一貫都呆在那個小院里。所以,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也許,也沒有什么東西讓她去注意,去流連。
白日。整個宿府忙得死去活來,到處都是人,只有宿四像個沒事人一般依然找著府里不會有人去的角落里四處晃悠;瘟撕芫茫K于有些乏了,于是,她便尋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斜靠在假山上閉目微暇。
今日的天空藍得格外透明,還有那偶爾飄浮而過的浮云。陽光很暖,帶著淡淡橘黃,灑落在宿四的身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這美麗的陽光有一絲絲著迷。
那張本來臟兮兮的小臉,沐浴在陽光下,竟然有異樣的感覺。
小而圓潤的身體躺在大石上,神情淡淡而慵懶,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上去,像一只嫵媚的貓。
宿四最后在環(huán)顧一下這里,呼吸一下這里的氣息。
因為她知道,她只要離開一個地方,那么,便不會回頭,再也不會回來。
這個時代,本不是她的家,她該呆的地方,既然命運讓她來到這里了,那么,即使抗爭不了,她也會安按自己的意愿活著,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善待自己。
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個傻子,是這個皇朝表面的主人皇帝。不過,這些與她無關(guān),不是嗎?她只是找個地方,有張床,有吃的,安穩(wěn)地生活下去,等到有一天生命結(jié)束。她要喝下孟婆湯,然后忘記一切。這就是她期待的。所以,嫁給誰她不介意,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她不介意,讓一個已經(jīng)心冷的人看這世間,只會是最淡最冷最漠然的態(tài)度。
這個皇朝,不管是命運還是存亡,都與她無關(guān)。
宿四瞇著雙眼,看著空曠無盡的蒼穹,詭異地一笑。
宿四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個隱秘的地方,有一個男子看著淡淡淺笑,逍遙地閉目熟睡的宿四,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那個人有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陰冷的眸子中看著她,本來的冰冷漸漸奇異般的有了一絲暖意,可是漸漸的,那暖意又被無盡的悲涼所替代。
即使他的生命中還有僅存的溫暖,但是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一生,便是個悲劇,不是嗎?他不可能對任何事任何人有任何不該抱有的期待,這是他這么多年來早就清醒的事實了。
想到這,男子的目光更加陰寒下去,如同那萬千寒潭,再也沒有任何的溫暖了。
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吧,一個在陽光下悠然沐浴,而他卻永遠只能隱藏在陰暗無光的地方。
一陣涼風吹來,面色成病容一樣慘白的男子突然一陣壓抑的輕聲咳嗽,蒼白的臉被憋得有些奇異的緋紅,站在他后面的男子恭敬道:“爺,我們回去吧。”
男子點點頭,又望了一眼那個在陽光下皮膚有些透明,怡然自得,甜美無聲地沉睡的少女一眼,一身灰袍,如同那突然起的風,悄然離去。
仿佛剛剛的一切,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
五年級:蕭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