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江南6
在我閉關(guān)安眠那幾天,什么事都不用管,只是,隱約間聽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院子里沒了我的身影漸漸冷清,這還是頭一回?zé)狒[起來的,八姑六婆什么的一股腦全來了。說的總是些賀喜夸耀的話,我倒是安閑我臥床上,沒去看外面的光景,媚眼指不定拋成什么樣呢——那些個大叔大伯的,光帶了不懂禮儀的小妾,原配夫人凄凄涼涼地呆在偌大的府邸里看孩子,年年都是這樣,我都看膩了。
我的愿望成真了,雪蕾表姐果然不如姑蘇姐姐嚴(yán)肅。她有一手的好廚藝,五歲便精通潑墨畫,背完了唐詩宋詞,女工勝過宮中繡娘,她所燒的糖醋魚真是令人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當(dāng)然了,這些都是聽說的。不過,我真的不舍得讓雪蕾表姐嫁過去了,昆吾那小子真是修得三生三世的好福氣,娶得這樣的妻。雪蕾表姐嫁過去以后,定是很受世子喜歡,我要讓雪蕾表姐替我說說,在昆吾王府為我準(zhǔn)備一間專門辟開的客房,方便我在雪蕾表姐成婚后去她那兒品嘗美食。如今,我還未見過表姐,心里的小算盤就已打得飛快。外面一陣嘈雜喧鬧,不知還要鬧多久,我和千五清五吃著桂花圓子,也甚舒坦,神仙之日,也不過如此吧。大約是晚上酉時(shí),我都可以依稀看到星辰了,才靜下來。娘親的婢女衣華來通知我為表姐準(zhǔn)備的接塵洗風(fēng)宴開始了,娘親要我身著華衣隆重出場,盡一盡地主之誼。其實(shí),我怎么會不知道這些大人們的明爭暗斗呢?男子們比權(quán)力財(cái)富,夫人們比珠寶寵愛,還有,就是,子女。她們必是要比一比十二年不見,各自的女兒是公主呢,還是賤婢呢,我怕是會為娘親丟臉,本來也不想去,這種勾心斗角的宴會,我們?nèi)置脹]少參加。我原來還是比較喜歡玩文字游戲的,看著那些小妾們一下紅一下青的俊臉,氣一氣那些遺棄了枕邊妻的大叔大伯,可是實(shí)在有太多顧慮了,說得不好,又遭娘親一頓嘮叨。于是,在后來的宴會上,被迫參加的我們就開始發(fā)明了各種方法,宴會上,我總是嚷嚷著衣服不合身,或者珠釵太重壓得我頭疼,需要回去換一身衣裳;大哥拼了命的灌自己大姑小婆送來的美酒,美曰其名,作為安陵家長子,當(dāng)然要和大家一醉方休;二哥整天擺著個笑臉,笑意盈盈地望著所有人,不管是誰都是這副表情,惹得大叔大伯的小妾們猛拋媚眼,電得我一下子扯著衣服、擺著珠釵倒在地上,電得大哥一口酒噴在小妾們滿是廉價(jià)胭脂的臉上,當(dāng)然,二哥還是那副表情。久而久之,娘親便不要求我們?nèi)チ恕?/p>
雖說這次宴會至關(guān)重要,但我又如法炮制隨便找了個理由:身體抱恙,稱病臥床,只求客人們不要責(zé)怪安陵家的粗茶淡飯怠慢了你們。這種老掉牙的理由,百發(fā)百中。衣華急匆匆過去復(fù)命,又傳來嘈雜的聲音,她們定是會把我作為飯后話題閑聊的:十二年,不知多少宴會,起碼老爺帶我去了六次,年年見不著那大小姐,定是那安陵家的大小姐身子弱著呢,靠藥材吊著性命,哼!可笑他們還想掩飾一番,幸虧昆吾王爺慧眼識珠,戳破了他們的詭計(jì),嫌棄這身子沒多少時(shí)日了,這安陵家實(shí)在沒法子了,才把我們家雪蕾急哄哄地接來,一頓好吃好住伺候著,要是哪天我們家雪蕾不開心了,甩那大小姐一耳刮子,看她會還手不?若是要討個說法,我們便拍拍屁股走人吧,看他們安陵家在江南怎么立足。我猜的八九不離十。
我怎么也沒想到,這次的理由卻驚動了娘親大駕光臨,當(dāng)然,一起哭哭啼啼帶著“同情心”來看我的還有一大堆客人們。
五年級:喵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