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趙豐禾

　　“查爾斯，你需要做的，只是利用你那出色的職業(yè)技能，騙過陪審團，幫助阿留申逃脫罪責。我想，這應該不會太難吧？”市長背對著他，語調一場低沉。

　　“可，可他是殺人犯��！”查爾斯握著拳頭。

　　“可你有證據嗎？你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阿留申拿著日本長刀手刃鄰居家四口，并且毀尸滅跡嗎？這都是那些無聊而又刻薄的所謂‘偵探家’的信口胡言，把一張模糊不清的、姑且認為是殺人現(xiàn)場的照片送到你手里，你就覺得能秉持正義，懲惡揚善？做人民英雄？哦，高尚的大英雄！是啊，見鬼去吧！現(xiàn)在只有利益，別妄想做什么！你不會成功的，我告訴你這么多，就是因為這個。你——不會——成功的。

　　“我保證你的丑惡會被人民‘銘記’的”，查爾斯轉過頭，盡量不去看那張令人作嘔的老政客的臉。

　　“查爾斯，聽著，你還年輕。你是一名優(yōu)秀的律師，只要你能夠完成這件事，能夠讓阿留申回到他的加州老家。你就能得到一大筆傭金作為報酬。不僅僅是多年來你欠下的債可以還清，還可以在明年的福布斯排行榜上湊湊熱鬧，想想吧，孩子，我了解你。我做了你七年你的老師，你的一切我都了解。你一直希望成為優(yōu)秀的律師，優(yōu)秀的政治家，你正在實現(xiàn)你的夢想。你需要養(yǎng)家糊口，你愛你的妻子，我也愛你的妻子，因為他是我的女兒。查爾斯，你為國家貢獻了這么多，夠了！你要實現(xiàn)理想，養(yǎng)家糊口，一切都需要美元！我一手培養(yǎng)你，你的前程正大光明！”市長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拍著他的肩膀。

　　“沒錯，是這樣。我的確應該感激您，市長先生，現(xiàn)在是在辦公室，不是在餐廳。市長先生，我不能違背職業(yè)道德。我不能昧良心做錯事�！辈闋査雇撕笠徊�，眼睛依然望著地板，可兩腿卻在微微的發(fā)顫。

　　“查爾斯，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這里有一個完美的計劃，一個完美的機會！仔細考慮吧！美元，生活，前途，咖啡，房債，職業(yè)道德……你會明白，查爾斯，你會明白？”

　　“我，我不能……”

　　“不，不！這一次，就只此一次，阿留申沒有犯太大的錯，但他是全市最富有的人！你的一生，是窮是富，是默默無聞，還是揚名寰宇，想！查爾斯，想！想吧！利益，這是一切！一切！你學的法律就是為了利益！你的所有都脫不了利益的關系！”

　　“我要考慮。”

　　“考慮，不，孩子，去干吧，抓住這個機會。我在看著你，你的妻子在看著你。別讓她受窮，別讓我失望，現(xiàn)在不會有幾個人會吧什么職業(yè)道德看得比利益重要。去吧，孩子，去吧！”

　�。ㄒ粋�月后）

　　天還在下雨。路人寥寥。偶爾幾輛車緩緩爬行在路上，閃爍的燈好像昆蟲尋找食物的眼一般亟不可待。

　　查爾斯喝得爛醉。他扶著濕滑的冷膩的墻上的青苔，吐了半晌。晃晃頭，下意識地去開車，在口袋里摸索，卻忽然想起了什么，淚水頓時涌了出來，他跪了下來，把頭抵在地上。

　　“查爾斯……查爾斯……”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到了查爾斯的耳中。他頓了頓，猛地抬頭�！班帷钡母Z起。兩步并做一步沖到墻角。

　　是市長，是被襲擊的市長。他中槍了。胸口。

　　“哼哼，你好，市長先生，你還好嗎？”查爾斯從嗓子里擠出幾個省力的字，“中國有句諺語：‘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阿留申是沒事了，你呢？真是個明智的選擇！好政客！”

　　“沒有人可以逃脫。你知道，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絕沒有……咳咳……所以阿克利斯被殺了，阿普杜勒的精明也無法擺脫懲罰。而我們，也是利益的螻蟻。你不能妄圖去曬太陽，因為你無法從利益的洞穴中走出。你逃不出去……”奄奄一息的市長努力使舌頭擺在正確的位置，努力地支撐在墻角。

　　“那你的女兒呢？你的生活，我的生活呢？我的前途呢？啊，在哪兒？在哪兒！”

　　“走吧！走吧！永別了，利益，孩子，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