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散文集好詞好句摘抄
城市的喧鬧幾近令我生厭,好在清明一過,受朋友之邀,我們一行四人驅(qū)車前往皖南涇縣桃花潭。據(jù)說桃花潭因李白一首(贈汪倫)的詩而得名,不過這不是唯一吸引我的理由,主要還是我的一位學(xué)長,多少年前,不顧四鄰的反對,一意孤行拖家?guī)Э诘剡h離塵囂,在所謂的一方凈土桃花潭鎮(zhèn)大興土木,活脫成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現(xiàn)代版陶淵明。其精神神勇可嘉,其行為草率可責(zé)。古有朝上為官者因失寵而獲罪遭貶,遠離廟堂,隱逸于江湖,寄情于山水,以飲酒作詩為趣。吾兄重來就是在野之人,學(xué)富五車滿腹經(jīng)綸,其抱負遠大卻勵志不仕,如此性情中人,為何埋名于山水之間甘當一寓公?帶著諸多不解和疑惑,向桃花潭進發(fā)。。。。。。
經(jīng)網(wǎng)上搜索,全程區(qū)區(qū)317公里,按現(xiàn)在的座駕和路況,至多三個小時車程,其實不然,我們用了差不多五個小時。江蘇路段約占全程三分之二,用時卻只有三分之一,一水兒的高速,要想不快都不行;安徽路段相差甚遠,說是國道不如江蘇省道,說是省道實為鄉(xiāng)間土道。人的情緒有時難以捉摸,你選擇快捷舒坦,就意味著放棄遲緩顛簸,在時間富裕時,前者給人的感覺就是白開水一杯,倒是后者猶如陳釀老酒,淺酌慢飲,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富人常感時間不夠,我唯有時間,顛簸在皖南如詩如畫般青山綠水之間,讓依山傍水的古老徽派民居像3D電影那樣一幕一幕閃過眼前,即使身無分文,一樣覺得非常富有,毫不夸張地說,此刻我擁有天地,擁有時空,擁有金不換的小國寡民心態(tài)。
一路風(fēng)塵,一路遐思,我們抵達桃花潭鎮(zhèn)已是掌燈時分。夜幕下桃花潭美景不在,于是直接去了老兄家。誰知老兄不在家,沒準又去何處云游傳道了,偌大的一座院子撂給別人打理。未能與久違的老兄照面,不免有些掃興,既來之,則安之,我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盡量拾起來時的那股勁道,聽從其“入室弟子”略盡地主之誼。
我們下榻于近水樓臺酒家,酒店老板與吾兄是故交,見其同學(xué)到訪特設(shè)家宴款待。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酒過三巡,菜入五味,在酒精和秉性的雙重作用下,賓主之間一下子拉近了距離,彼此的認同如同故友。這樣的酒喝得舒心,舒心的酒千杯萬盞都不醉。我們幾個都是“酒經(jīng)沙場”的老革命,在官場上喝酒是為了名,在商場上喝酒是為了利,今日之酒不為名利,只為一個義字;忠義之人不僅膽量大,酒量也大;并非真的酒量大,實為秉性使然。何謂義,就是俠肝義膽,就是仗義疏財,這是一種古老的認知,一種樸實無華的認知,同時也是一種瀕臨滅絕的稀缺認知。有幸的是,在那不太遙遠的地方,在“桃花十里,酒店萬家”的桃花潭鎮(zhèn),在徽派民居蔚然聚集的鄉(xiāng)野老街,依然大量保持著這樣的認知。
初識桃花潭完全緣于一種巧合,有點“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意味。次日大清早,宿酒新枕一夜未眠的我,暈暈乎獨自離席步入戶外;蒙蒙細雨洗凈千年石板路,融融春風(fēng)撩得滿眼新綠和嫩黃。我漫無目的拾階而上,在一箭之遙的地方,有一座磚木結(jié)構(gòu)門廊;門是敞開的,可能從來就沒有關(guān)過,透過它一幅煙波江上遠山圖依稀可見;我有些意外,甚至吃驚,眼睛為之一亮,精神隨即振奮,便三步并作二步趕到門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石,上面赫然刻著:桃花潭。
就這樣讓我撞上了桃花潭;仨鴣砺罚辔胰胱【频瓴坏桨俨。早知如此,昨晚何不與她相伴到天明,事既如此,就不能再錯過眼前的桃花潭了。我全然沒有理會四周的美景,徑直行至潭邊仔細打量:潭水清冽,深不盈尺,潭底有小魚游弋;稍遠些,大片潭底露出水面;再遠一些,桃花潭就靜靜地消失在晨霧里;在視線的盡頭,隱現(xiàn)出逶迤起伏的山丘,其間白墻黑瓦的馬頭墻隱約可見。桃花潭的確很美,它既有自然之美,又有民俗之美,宛如一幅水墨民俗風(fēng)景畫;畫中有山、有水,山中有人家,水里游魚蝦。有人說九寨溝之美天下無雙,我卻有不同看法,我以為她貌似天仙,但不食人間煙火。
桃花潭以李白的詩而聞名天下,“桃花潭水深千尺”卻與實際大相徑庭。我眼前的桃花潭,深不盈尺,有的地方還潭底朝天。我以為此現(xiàn)象不是到了今天才有的,即使在詩人生活的那個年代,潭水也不可能深千尺,這是由它本身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和周圍的水文資源決定的。它更像一個灘,經(jīng)山水長期沖刷而成;灘底不會一樣平整,凹下去的地方形成潭,凸出來的地方壘起小沙丘;水是流動的活水,水滿則溢,源源不斷地流進清弋江。每逢雨季,充沛的水量足以將整個桃花潭注滿,水面頓時波瀾壯闊,蔚為壯觀;每逢枯水期,山水斷流,就成了眼前這個樣子。不過桃花潭久旱不枯。詩人不完全是自然主義,更多的是極富浪漫主義情懷,在他的眼里,任何客觀事物都可以主觀情緒化,都可以通過必要的夸張和提煉達到藝術(shù)真實。桃花潭水雖不深,一樣笑看天下水,有道是:“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李白一句點睛之筆,猶如潭中蛟龍,令當今朝野上下文人墨客趨之如騖。吾兄不僅僅到此小棲,還置地造房欲終老此處。有的開發(fā)商慧眼獨具,在桃花潭的上游淘到一塊低于成本價的風(fēng)水寶地,筑巢引鳳,搞了一個畫家村,其規(guī)模之大、環(huán)境之美、設(shè)施之優(yōu)、配套之全,與京城國賓館相比也毫不遜色,據(jù)說有位身價上億國寶級繪畫大師在此也擁有一棟豪宅。萬沒有料到桃花潭如此有人緣,她畢竟偏于一隅,交通也不十分便利,她能夠成就今日之氣候,除了山水之美外,李白那首千古名詩更是功不可沒,到如今也已成為婦孺皆知的廣告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