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 載記第九

　　◎慕容皝

　　慕容皝，字元真，廆第三子也。龍顏版齒，身長七尺八寸。雄毅多權(quán)略，尚經(jīng)學(xué)，善天文。廆為遼東公，立為世子。建武初，拜為冠軍將軍、左賢王，封望平侯，率眾征討，累有功。太寧末，拜平北將軍，進(jìn)封朝鮮公。廆卒，嗣位，以平北將軍行平州刺史，督攝部內(nèi)。尋而宇文乞得龜為其別部逸豆歸所逐，奔死于外，皝率騎討之，逸豆歸懼而請和，遂筑榆陰、安晉二城而還。

　　初，皝庶兄建威翰驍武有雄才，素為皝所忌，母弟征虜仁、廣武昭并有寵于廆，皝亦不平之。及廆卒，并懼不自容。至此，翰出奔段遼，仁勸昭舉兵廢皝。皝殺昭，遣使按檢仁之虛實(shí)，遇仁于險(xiǎn)瀆。仁知事發(fā)，殺皝使，東歸平郭。皝遣其弟建武幼、司馬佟壽等討之。仁盡眾距戰(zhàn)，幼等大敗，皆沒于仁。襄平令王冰、將軍孫機(jī)以遼東叛于皝，東夷校尉封抽、護(hù)軍乙逸、遼東相韓矯、玄菟太守高詡等棄城奔還。仁于是盡有遼左之地，自稱車騎將軍、平州刺史、遼東公。宇文歸、段遼及鮮卑諸部并為之援。

　　咸和九年，皝遣其司馬封弈攻鮮卑木堤于白狼，揚(yáng)威淑虞攻烏丸悉羅侯于平岡，皆斬之。材官劉佩攻乙連，不克。段遼遂寇徒河，皝將張萌逆擊，敗之。遼弟蘭與翰寇柳城，都尉石琮擊敗之。旬余，蘭、翰復(fù)圍柳城，皝遣寧遠(yuǎn)慕容汗及封弈等救之。皝戒汗曰："賊眾氣銳，難與爭鋒，宜顧萬全，慎勿輕進(jìn)，必須兵集陣整，然后擊之。"汗性驍銳，遣千余騎為前鋒而進(jìn)，封弈止之，汗不從，為蘭所敗，死者大半。蘭復(fù)攻柳城，為飛梯、地道，圍守二旬，石琮躬勒將士出擊，敗之，斬首千五百級，蘭乃遁歸。

　　是歲，成帝遣謁者徐孟、閭丘幸等持節(jié)拜皝鎮(zhèn)軍大將軍、平州刺史、大單于、遼東公，持節(jié)、都督、承制封拜，一如廆故事。

　　皝?zhàn)哉鬟|東，克襄平。仁所署居就令劉程以城降，新昌人張衡執(zhí)縣宰以降。于是斬仁所置守宰，分徙遼東大姓于棘城，置和陽、武次、西樂三縣而歸。

　　咸康初，遣封弈襲宇文別部涉奕于，大獲而還。涉奕于率騎追戰(zhàn)于渾水，又?jǐn)≈�。皝將乘海討仁，群下咸諫，以海道危陰，宜從陸路。皝曰："舊海水無凌，自仁反已來，凍合者三矣。昔漢光武因滹沱之冰以濟(jì)大業(yè)，天其或者欲吾乘此而無之乎！吾計(jì)決矣，有沮謀者斬！"乃率三軍從昌黎踐凌而進(jìn)。仁不虞皝之至也，軍去平郭七里，候騎乃告，仁狼狽出戰(zhàn)，為皝所擒，殺仁而還。

　　立藉田于朝陽門東，置官司以主之。

　　段遼遣將李詠夜襲武興，遇雨，引還，都尉張萌追擊，擒詠。段蘭擁眾數(shù)萬屯于曲水亭，將攻柳城，宇文歸入寇安晉，為蘭聲援。皝以步騎五萬擊之，師次柳城，蘭、歸皆遁。遣封弈率輕騎追擊，敗之，收其軍實(shí)，館谷二旬而還。謂諸將曰："二虜恥無功而歸，必復(fù)重至，宜于柳城左右設(shè)伏以待之。"遣封弈率騎潛于馬兒山諸道。俄而遼騎果至，弈夾擊，大敗之，斬其將榮保。遣兼長史劉斌、郎中令陽景送徐孟等歸于京師。使其世子俊伐段遼諸城，封弈攻宇文別部，皆大捷而歸。

　　立納諫之木，以開讜言之路。

　　后徙昌黎郡，筑好城于乙連東，使將軍蘭勃戍之，以逼乙連。又城曲水，以為勃援。乙連饑甚，段遼輸之粟，蘭勃要擊獲之。遼遣將屈云攻興國，與皝將慕容遵大戰(zhàn)于五官水上，云敗，斬之，盡俘其眾。

　　封弈等以皝任重位輕，宜稱燕王，皝于是以咸康三年僣即王位，赦其境內(nèi)。以封弈為國相，韓壽為司馬，裴開、陽騖、王寓、李洪、杜群、宋該、劉瞻、石琮、皇甫真、陽協(xié)、宋晃、平熙、張泓等并為列卿將帥。起文昌殿，乘金根車，駕六馬，出入稱警蹕。以其妻段氏為王后，世子俊為太子，皆如魏武、晉文輔政故事。

　　皝以段遼屢為邊患，遣將軍宋回稱藩于石季龍，請師討遼。季龍于是總眾而至。皝率諸軍攻遼令支以北諸城，遼遣其將段蘭來距，大戰(zhàn)，敗之，斬級數(shù)千，掠五千余戶而歸。季龍至徐無，遼奔密云山。季龍進(jìn)入令支，怒皝之不會師也，進(jìn)軍擊之，至于棘城，戎卒數(shù)十萬，四面進(jìn)攻，郡縣諸部叛應(yīng)季龍者三十六城。相持旬余，左右勸皝降。皝曰："孤方取天下，何乃降人乎！"遣子恪等率騎二千，晨出擊之。季龍諸軍驚擾，棄甲而遁。恪乘勝追之，斬獲三萬余級，筑戍凡城而還。段遼遣使詐降于季龍，請兵應(yīng)接。季龍遣其將麻秋率眾迎遼，恪伏精騎七千于密云山，大敗之，獲其司馬陽裕、將軍鮮于亮，擁段遼及其部眾以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