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七 列傳一百九十四
四年六月，偕塔齊布進攻岳州，以大橋為賊所必爭，堅扼不動，伺便突出擊之，三戰(zhàn)皆捷，殲賊千。閏七月，破高橋賊壘九，賊退踞城陵磯，偕塔齊布乘勝進擊，連破賊營，賊遂遁走，擢知府，賜花翎。自是湘軍名始播，以澤南與塔齊布并稱。轉(zhuǎn)戰(zhàn)而東，復崇陽，擊走咸寧賊，再敗之金牛，進駐紫坊。曾國藩會諸將於金口，議攻武昌。澤南繪圖獻方略，謂由紫坊出武昌有二道，請以塔齊布扼洪山，而自攻花園。賊萬馀踞花園，筑堅壘，一枕大江，一瀕青林湖，一跨長堤，深溝重柵，峙江東岸，與蝦蟆磯對壘。列巨炮向江內(nèi)外，分阻水陸兩路。澤南率隊直趨花園，賊憑木城發(fā)炮。士卒蛇行而進，三伏三起，已逼賊壘，分兵奪賊舟，舟賊退，營賊亦亂，三壘同下。翌日又破鲇魚套賊營，其竄洪山者，為塔齊布所扼，賊夜棄城走。武昌、漢陽皆復，距會議僅七日。捷聞，以道員記名，尋授浙江寧紹臺道，國藩請仍留軍。
賊據(jù)興國，分陷大冶。澤南馳克興國，塔齊布亦克武昌、大冶，乃規(guī)取田家鎮(zhèn)。賊以鐵鎖截水師，而踞半壁山為犄角，夾江而守。澤南進駐馬嶺坳，距半壁山三里許。賊數(shù)千突來犯，而由田鎮(zhèn)渡江來援者近萬人。澤南兵僅二千，令堅伏，度賊懈，奮擊，賊大潰，后路為我軍所阻，墜崖死者數(shù)千，遂奪半壁山，水師斷橫江鐵鎖，燔賊舟，克田家鎮(zhèn)，賜號普鏗額巴圖魯，加按察使銜。時議水陸軍分三路進剿，總督楊霈督江北岸軍，澤南偕塔齊布攻其南，曾國藩督水師循江下。霈不能軍，賊復北趨，乃偕塔齊布改北渡江，復廣濟、黃梅。賊退踞孔隴驛、小池口，澤南約諸軍會攻。渡江未半，賊來犯，軍少卻，澤南傷臂，仍指揮沖突，分兵破街口賊壘，賊酋羅大綱引去。是役也，五千人破賊二萬，賊乃盡撤沿江諸營，并守九江。塔齊布圍攻之，澤南別剿盔山，遏湖口援賊。會水師入鄱陽湖，為賊所襲，輜重皆失。國藩馳入澤南營，而水師阻湖口不得出。
五年，湖北官軍屢敗，武昌復陷。澤南從國藩入南昌，赴援饒州，戰(zhàn)於陳家山、大松林，大破賊，復弋陽。又援廣信，破賊於城西烏石山，復之。連復興安、德興、浮梁，進剿義寧。敗賊於梁口、鼇嶺，復義寧，加布政使銜。澤南見江西軍事不得要領(lǐng)，上書國藩，略曰：“九江逼近江寧，兼牽制武昌，故賊以全力爭之。犯弋陽，援廣信，從信水下彭蠡，抄我?guī)熤遥粨?jù)義寧，守梅嶺，從修水下彭蠡，抄我?guī)熤�。今兩處平定，九江門戶漸固，惟湖北通城等處群盜如毛。江西之義寧、武寧，湖南之平江、巴陵，終無安枕之日。欲制九江之命，宜從武昌而下；如解武昌之圍，宜從崇、通而入。為今之計，當以湖口水師、九江陸師截賊船之上下，更選勁旅掃崇、通以進武昌，由武昌以規(guī)九江。東南全局，庶有轉(zhuǎn)機�！眹獡�(jù)以上聞，遂命澤南移師湖北會剿，以塔齊布舊將彭三元、普承堯所部寶勇隸之，凡五千人。
九月，至通城。賊號數(shù)萬，皆烏合，一戰(zhàn)而潰。進奪桂口要隘，克崇陽，駐軍羊樓峒。悍賊韋俊、石達開合黨二萬馀自蒲圻來犯，截擊走之。胡林翼來勞師，合攻蒲圻，復其城，乘霧進克咸寧。自是武昌以南無賊蹤。十一月，師抵紫坊，與林翼議進取次第。澤南屯洪山，林翼屯城南堤上，水師駐金口。賊於城外筑堅壘十三，與城埒。初戰(zhàn)，賊二萬出十字街，林翼與交綏，數(shù)卻數(shù)進。澤南與李續(xù)賓分兩路潛抄賊壘，破十字街營，盡毀城東南諸壘。八步街口為我軍通江要路，塘角為賊糧運所出，先后攻破之，焚其船廠，環(huán)西北賊壘亦盡。賊又由望山門外葺石壘二，揮軍蹋平之；又迭於窯灣、塘角逐賊，殲戮數(shù)千，賊遂閉城不出。
石達開自崇陽敗后，竄入江西，勢復張。曾國藩檄澤南回援，澤南以武漢為南北樞紐，若湘勇驟撤，胡林翼一軍不能獨立，現(xiàn)在賊糧將盡，功在垂成，舍之非計。其父年八十，貽書軍中勖以忠義，林翼以聞，六年二月，詔特予澤南祖父母、父母二品封典，以示旌異。三月，賊開門出撲，澤南親督戰(zhàn)。援賊大隊繼至，我軍自洪山馳下，奮擊追逐，直抵城下，飛炮中澤南左額，血流被面。駐馬一時許，歸洪山，猶危坐營外，指畫戰(zhàn)狀。翌日，卒於軍。文宗震悼，詔依巡撫例議恤。賜其父嘉旦頭品頂戴，子兆作、兆升皆舉人，予騎都尉世職。入祀昭忠祠，本籍、湖北、江西建立專祠，謚忠節(jié)。及江南平，穆宗追念前勞，加一云騎尉世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