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四 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
亂曰：【索隱】：王師叔曰：“亂者，理也。所以發(fā)理辭指，撮總其要，而重理前意也�！焙坪沏�、湘兮，【索隱】：二水名。按：地理志湘水出零陵陽海山，北入江。沅即湘之後流也�！菊x】：說文云：“沅水出牂柯，東北流入江。湘水出零陵縣陽海山，北入江�！卑矗憾越�(jīng)岳州而入大江也。分流汨兮�！炯狻浚和跻荩骸般�，流也。”脩路幽拂兮，【索隱】：楚詞作“幽蔽”也。道遠(yuǎn)忽兮。曾唫恆悲兮，永嘆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謂兮�！炯狻浚和跻菰唬骸爸^猶說也�！薄舅麟[】：楚詞無“曾唫”已下二十一字。懷情抱質(zhì)兮，獨無匹兮。伯樂既歿兮，驥將焉程兮？【集解】：王逸曰：“程，量也�！比松A命兮，各有所錯兮。【集解】：王逸曰：“錯，安也�！倍ㄐ膹V志，馀何畏懼兮？【索隱】：楚詞“馀”并作“余”。曾傷爰哀，永嘆喟兮。【集解】：王逸曰：“喟，息也�！笔冷悴晃嶂牟豢芍^兮。知死不可讓兮，原勿愛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將以為類兮。集解王逸曰：“類，法也�！薄菊x】：按：類，例也。以為忠臣不事亂君之例。
於是懷石遂自汨羅以死�！炯狻浚簯�(yīng)劭曰：“汨水在羅，故曰汨羅也�！薄舅麟[】：汨水在羅，故曰汨羅。地理志長沙有羅縣，羅子之所徙。荊州記“羅縣北帶汨水”。汨音覓也�！菊x】：故羅縣城在岳州湘陰縣東北六十里。春秋時羅子國，秦置長沙郡而為縣也。按：縣北有汨水及屈原廟。續(xù)齊諧記云：“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羅而死，楚人哀之，每於此日以竹筒貯米投水祭之。漢建武中，長沙區(qū)回白日忽見一人，自稱三閭大夫。謂回曰：‘聞君常見祭，甚善。但常年所遺，并為蛟龍所竊，今若有惠，可以練樹葉塞上，以五色絲轉(zhuǎn)縛之，此物蛟龍所憚。’回依其言。世人五月五日作粽，并帶五色絲及練葉，皆汨羅之遺風(fēng)�！�
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集解】：徐廣曰：“或作‘慶’�！薄舅麟[】：按：楊子法言及漢書古今人表皆作“景瑳”，今作“差”是字省耳。又按：徐、裴、鄒三家皆無音，是讀如字也。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數(shù)十年竟為秦所滅。
自屈原沈汨羅後百有馀年，漢有賈生，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吊屈原。
賈生名誼，【索隱】：名義。漢書并作“誼”也。雒陽人也。年十八，以能誦詩屬書聞於郡中。吳廷尉為河南守，聞其秀才，【正義】：顏云：“秀，美也�！睉�(yīng)劭云：“避光武諱改‘茂才’也�！闭僦瞄T下，甚幸愛。孝文皇帝初立，聞河南守吳公【索隱】：按：吳，姓也。史失名，故稱公。治平為天下第一，故與李斯同邑而常學(xué)事焉，乃徵為廷尉。廷尉乃言賈生年少，頗通諸子百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
是時賈生年二十馀，最為少。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不能言，賈生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諸生於是乃以為能，不及也。孝文帝說之，超遷，一歲中至太中大夫。
賈生以為漢興至孝文二十馀年，天下和洽，而固當(dāng)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興禮樂，乃悉草具其事儀法，色尚黃，數(shù)用五，【正義】：漢文帝時黃龍見成紀(jì)，故改為土也。為官名，悉更秦之法。孝文帝初即位，謙讓未遑也。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國，其說皆自賈生發(fā)之。於是天子議以為賈生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之屬盡害之，【正義】：絳、灌，周勃、灌嬰也。東陽侯，張相如。馮敬時為御史大夫。乃短賈生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xué)，專欲擅權(quán)，紛亂諸事�！膘妒翘熳俞嵋嗍柚挥闷渥h，乃以賈生為長沙王太傅。
賈生既辭往行，聞長沙卑濕，自以壽不得長，又以適去，【集解】：徐廣曰：“適，竹革反�！表f昭曰：“謫，譴也�！薄舅麟[】：韋昭云：“適，譴也�！弊至衷疲骸罢蓱龇��！币獠蛔缘�。及渡湘水，為賦以吊屈原。其辭曰：
共承嘉惠兮，【集解】：張晏曰：“恭，敬也�！辟棺镩L沙。側(cè)聞屈原兮，自沈汨羅。造讬【索隱】：造音七到反。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極兮，乃隕厥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鳳伏竄兮，【索隱】：竄音如字，又七外反。鴟梟翱翔。阘茸尊顯兮，【索隱】：阘音天臘反。茸音而隴反。案：應(yīng)劭、胡廣云“阘茸不才之人，無六翮翱翔之用而反尊貴”。字林曰“阘茸，不肖之人”。讒諛得志；賢圣逆曳兮，方正倒植。【索隱】：胡廣云：“逆曳，不得順隨道而行也。倒植，賢不肖顛倒易位也�！笔乐^伯夷貪兮，謂盜跖廉；【索隱】：案：漢書作“隨、夷溷兮跖、蹻廉”，一句皆兼兩人。隨，卞隨也。夷，伯夷也。跖，盜跖也。蹻，莊蹻也。莫邪為頓兮，【集解】：應(yīng)劭曰：“莫邪，吳大夫也，作寶劍，因以冠名�！杯懺唬骸霸S慎曰莫邪，大戟也。”【索隱】：應(yīng)劭曰：“莫邪，吳大夫也。作寶劍，因名焉。”吳越春秋曰：“吳王使干將造劍二枚，一曰干將，二曰莫邪�！蹦�、干將，劍名也。頓，鈍也。鉛刀為銛�！炯狻浚盒鞆V曰：“思廉反�！斌S案：漢書音義曰“銛謂利”。【索隱】：鉛者，錫也。銛，利也，音纖。言其暗惑也。于嗟嚜嚜兮，生之無故！【集解】：應(yīng)劭曰：“嚜嚜，不自得意。”瓚曰：“生謂屈原也�！蔽訔壷芏鈱毧叼炯狻浚喝绱驹唬骸拔�，轉(zhuǎn)也。爾雅曰‘康瓠謂之甈’，大瓠也�！睉�(yīng)劭曰：“康，容也。斡音筦。筦，轉(zhuǎn)也。一曰康，空也�！薄舅麟[】：斡，轉(zhuǎn)也，烏活反。爾雅云“康瓠謂之甈”。甈音丘列反。李巡云“康謂大瓠也”�？担找�。晉灼云“斡，古‘管’字也”。騰駕罷牛兮驂蹇驢，正義罷音皮。驥垂兩耳兮服鹽車�！舅麟[】：戰(zhàn)國策曰：“夫驥服鹽車上太山中阪，遷延負(fù)轅不能上，伯樂下車哭之也�！闭赂λ]屨兮，【集解】：應(yīng)劭曰：“章甫，殷冠也�！睗u不可久；【集解】：劉向別錄曰：“因以自諭自恨也�！编悼嘞壬猓氹x此咎！【集解】：應(yīng)劭曰：“嗟，咨嗟�？�，勞苦。言屈原遇此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