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四十二 列傳第一百一
以疾,罷為資政殿學(xué)士、同醴泉觀使。故事,非宰相不除使,遂置同使以寵之。力辭,改知潁昌府。既出京師,哲宗遣中貴諭以復(fù)用之旨。紹圣元年,知鄆州。朋黨論起,哲宗曰:"梁燾每起中正之論,其開陳排擊,盡出公議,朕皆記之。"以故最后責(zé),竟以司馬光黨黜知鄂州。三年,再貶少府監(jiān)。分司南京。明年,三貶雷州別駕,化州安置。三年卒,年六十四。徙其子于昭州。徽宗立,始得歸。
燾自立朝,一以引援人物為意。在鄂作《薦士錄》,具載姓名。客或見其書,曰:"公所植桃李,乘時而發(fā),但不向人開耳。"燾笑曰:"燾出入侍從,至位執(zhí)政,八年之間所薦,用之不盡,負愧多矣。"其好賢樂善如此。
王巖叟,字彥霖,大名清平人。幼時,語未正已知文字。仁宗患詞賦致經(jīng)術(shù)不明,初置明經(jīng)科,巖叟年十八,鄉(xiāng)舉、省試、廷對皆第一。調(diào)欒城簿、涇州推官,甫兩月,聞弟喪,棄官歸養(yǎng)。
熙寧中,韓琦留守北京,以為賢,辟管勾國子監(jiān),又辟管勾安撫司機宜文字,監(jiān)晉州折博、煉鹽務(wù)。韓絳代琦,復(fù)欲留用。巖叟謝曰:"巖叟,魏公之客,不愿出他門也。"士君子稱之。后知定州安喜縣,有法吏罷居鄉(xiāng)里,導(dǎo)人為訟,巖叟捕撻于市,眾皆竦然。定守呂公著嘆曰:"此古良吏也。"有詔近臣舉御史,舉者意屬巖叟而未及識,或謂可一往見。巖叟笑曰:"是所謂呈身御史也。"卒不見。
哲宗即位,用劉摯薦,為監(jiān)察御史。時六察尚未言事,巖叟入臺之明日,即上書論社稷安危之計,在從諫用賢,不可以小利失民心。遂言役錢斂法太重,民力不勝,愿復(fù)差法如嘉祐時。又言河北榷鹽法尚行,民受其弊,貧者不復(fù)食。錄大名刻石《仁宗詔書》以進,又以河北天下根本,自祖宗以來,推此為惠。愿復(fù)其舊。
江西鹽害民,詔遣使者往視。巖叟曰:"一方病矣,必待使還而后改為,恐有不及被德澤而死者。愿亟罷之。"又極陳時事,以為"不絕害本,百姓無由樂生;不屏群邪,太平終是難致。"時下詔求民疾苦,四方爭以其情赴訴,所司憚于省錄,頗成壅滯。巖叟言:"不問則已,言則必行之。不然,天下之人必謂陛下以空言說之,后有詔令,孰肯取信?"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巖叟論其不孝,定遂分司。
宰相蔡確為裕陵復(fù)土使,還朝,以定策自居。巖叟曰:"陛下之立,以子繼父,百王不易之道。且太皇太后先定于中,而確敢貪天自伐。章惇讒賊狼戾,罔上蔽明,不忠之罪,蓋與確等。近簾前爭役法,詞氣不遜,無事上之禮。今圣政不出房闥,豈宜容此大奸猶在廊廟!"于是二人相繼退斥。
遷左司諫兼權(quán)給事中。時并命執(zhí)政,其間有不協(xié)時望者,巖叟即繳錄黃,上疏諫。既而命不由門下省以出,巖叟請對,言之益切。退就閣上疏曰:"臣為諫官既當(dāng)言,承乏給事又當(dāng)駁,非臣好為高論,喜忤大臣,恐命令斜出,尤損紀(jì)綱。"疏凡八上,命竟寢。又言:"三省胥吏,月饗厚奉,歲累優(yōu)秩。而朝廷每舉一事,輒計功論賞,不知平日祿賜,將焉用之?姑息相承,流弊已極。望飭勵大臣,事為之制。"即詔裁抑僥幸,定為十七條。
遷侍御史。兩省正言久闕,巖叟上疏曰:"國朝仿近古之制,諫臣才至六員,方之先王,已為至少。今復(fù)虛而不除,臣所未諭。豈以為治道已清,而無事于言邪?人材難稱,不若虛其位邪?二者皆非臣所望于今日也。愿趣補其闕,多進正人以壯本朝;正人進,則小人自消矣。"
諸路水災(zāi),朝廷行振貸,戶部限以災(zāi)傷過七分、民戶降四等始許之。巖叟言:"中戶以上,蓋亦艱食。乞毋問分數(shù)、等級,皆得貸,庶幾王澤無間,以召至和矣。"坐張舜民事,改起居舍人,不拜,以直集賢院知齊州。請河北所言鹽法,行之京東。明年,復(fù)以起居舍人召。嘗侍邇英講,進讀《寶訓(xùn)》,至節(jié)費,巖叟曰:"凡言節(jié)用,非偶節(jié)一事便能有濟。當(dāng)每事以節(jié)儉為意,則積久累日,國用自饒。"讀仁宗知人事,巖叟曰:"人主常欲虛心平意,無所偏系,觀事以理,則事之是非,人之邪正,自然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