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四 列傳第四十二◎游雅 高閭

　　游雅，字伯度，小名黃頭，廣平任人也。少好學(xué)，有高才。世祖時(shí)，與渤海高允等俱知名，征拜中書博士、東宮內(nèi)侍長(zhǎng)，遷著作郎。使劉義隆，授散騎侍郎，賜爵廣平子，加建威將軍。稍遷太子少傅，領(lǐng)禁兵，進(jìn)爵為侯，加建義將軍。受詔與中書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出為散騎常侍、平南將軍、東雍州刺史，假梁郡公。在任廉白，甚有惠政。征為秘書監(jiān)，委以國史之任。不勤著述，竟無所成。詔雅為《太華殿賦》，文多不載。雅性剛戇，好自矜誕，陵獵人物。高允重雅文學(xué)，而雅輕薄允才，允性柔寬，不以為恨。允將婚于邢氏，雅勸允娶于其族，允不從。雅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游。人自棄伯度，我自敬黃頭。"貴己賤人，皆此類也。允著《征士頌》，殊為重雅，事在《允傳》。雅因論議長(zhǎng)短，忿儒者陳奇，遂陷奇至族，議者深責(zé)之。和平二年卒。贈(zèng)相州刺史，謚曰宣侯。

　　子僧奴，襲爵。卒，子雙鳳襲。

　　雅弟恒，子曇護(hù)。太和中，為中散，遷典寺令。后慰勞仇池，為賊所害。贈(zèng)肆州刺史。

　　高閭，字閻士，漁陽雍奴人。五世祖原，晉安北軍司、上谷太守、關(guān)中侯，有碑在薊中。祖雅，少有令名，州別駕。父洪，字季愿，陳留王從事中郎。閭貴，乃贈(zèng)寧朔將軍、幽州刺史、固安貞子。

　　閭早孤，少好學(xué)，博綜經(jīng)史，文才俊偉，下筆成章。本名驢，司徒崔浩見而奇之，乃改為閭而字焉。真君九年，征拜中書博士。和平末，遷中書侍郎。高宗崩，乙渾擅權(quán)，內(nèi)外危懼。文明太后臨朝，誅渾，引閭與中書令高允入于禁內(nèi)，參決大政，賜爵安樂子。加南中郎將，與鎮(zhèn)南大將軍尉元南赴徐州。閭先入彭城，收管籥，元表閭以本官領(lǐng)東徐州刺史，與張讜對(duì)鎮(zhèn)團(tuán)城。后還京城，以功進(jìn)爵為侯，加昭武將軍。

　　顯祖?zhèn)魑�，徙御崇光宮。閭上表頌曰：

　　臣聞刑制改物者，應(yīng)天之圣君；齷齪順常者，守文之庸主。故五帝異規(guī)而化興，三王殊禮而致治，用能憲章萬祀，垂范百王，歷葉所以挹其遺風(fēng)，后君所以酌其軌度。伏惟太上皇帝，道光二儀，明齊日月，至德潛通，武功四暢。霜威南被，則淮徐來同；齊斧北斷，則獫狁覆斃。西摧三危之酋，東引肅慎之貢，荒遐款塞，九有宅心。于是從容閑覽，希心玄奧；尚鼎湖之奇風(fēng)，崇巢由之高潔；疇咨熙載，亮采群后，爰挹大位，傳祚圣人。開古之高范，爰萃于一朝；曠葉之希事，載見于今日。昔唐堯禪舜，前典大其成功；太伯讓季，孔子稱其至德。茍位以圣傳，臣子一也。謹(jǐn)上《至德頌》一篇，其詞曰：

　　茫茫太極，悠悠遐古。三皇刑制，五帝垂祜。仰察璿璣，俯鑒后土。雍容端拱，惟德是與。夏殷世傳，周漢纂烈。道風(fēng)雖邈，仍誕明哲。爰暨三季，下凌上替。九服三分，禮樂四缺。上靈降鑒，思皇反正。乃眷有魏，配天承命。功冠前王，德侔往圣。移風(fēng)革俗，天保載定。于穆太皇，克廣圣度。玄化外暢，惠鑒內(nèi)悟。遺此崇高，挹彼沖素。道映當(dāng)今，慶流后祚。明明我皇，承乾紹煥。比誦熙周，方文隆漢。重光麗天，晨暉疊旦。六府孔修，三辰貞觀。功均乾造，云覆雨潤(rùn)。養(yǎng)之以仁，敦之以信。綏之斯和，動(dòng)之斯震。自東徂西，無思不順。禎候并應(yīng)，福祿來格。嘉谷秀町，素文表石。玄鳥呈皓，醴泉流液。黃龍蜿蜿，游鱗奕奕。沖訓(xùn)既布，率土咸寧。穆穆四門，灼灼典刑。勝殘豈遠(yuǎn)，期月有成。翹翹東岳，庶見翠旌。先民有言，千載一泰。昔難其運(yùn)，今易其會(huì)。沐浴淳澤，被服冠帶。飲和陶潤(rùn)，載欣載賴。文以寫意，功由頌宣。吉甫作歌，式昭永年。唐政緝熙，康哉垂篇。仰述徽烈，被之管弦。

　　高允以閭文章富逸，舉以自代，遂為顯祖所知，數(shù)見引接，參論政治。命造《鹿苑頌》、《北伐碑》，顯祖善之。永明初，為中書令，加給事中，委以機(jī)密。文明太后甚重閭，詔令書檄，碑銘贊頌皆其文也。

　　太和三年，出師討淮北，閭表曰："伏見廟算有事淮海，雖成事不說，猶可思量。臣以愚劣，本非武用，至于軍旅，尤所不學(xué)。直以無諱之朝，敢肆狂瞽，區(qū)區(qū)短見，竊有所疑。臣聞兵者兇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天下開泰，四方無虞，豈宜盛世，干戈妄動(dòng)？疑一也。淮北之城，凡有五處，難易相兼，皆須攻擊。然攻守難圖，力懸百倍，反覆思量，未見其利。疑二也。縱使如心，于國無用，發(fā)兵遠(yuǎn)入，費(fèi)損轉(zhuǎn)多。若不置城，是謂空爭(zhēng)。疑三也。脫不如意，當(dāng)延日月，屯眾聚費(fèi)，于何不有。疑四也。伏愿思此四疑，時(shí)速返旆。"文明太后令曰："六軍電發(fā)，有若摧朽，何慮四難也。"

　　遷尚書、中書監(jiān)。淮南王他奏求依舊斷祿，文明太后令召群臣議之。閭表曰：

　　天生烝民，樹之以君，明君不能獨(dú)理，必須臣以作輔。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故車服有等差，爵命有分秩；德高者則位尊，任廣者則祿重。下者祿足以代耕，上者俸足以行義。庶民均其賦，以展奉上之心；君王聚其材，以供事業(yè)之用。君班其俸，垂惠則厚；臣受其祿，感恩則深。于是貪殘之心止，竭效之誠篤；兆庶無侵削之煩，百辟備禮容之美。斯則經(jīng)世之明典，為治之至術(shù)。自堯舜以來，逮于三季，雖優(yōu)劣不同，而斯道弗改。自中原崩否，天下幅裂，海內(nèi)未一，民戶耗減，國用不充，俸祿遂廢。此則事出臨時(shí)之宜，良非久長(zhǎng)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