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一 起玄黓敦牂,盡閼逢涒灘,凡三年
丹陽尹王志求其在廷尉事,并問鄉(xiāng)里,欲于歲首舉充純孝。翂曰:"異哉王尹,何量翂之薄乎!父辱子死,道固當然;若翂當此舉乃是因父取名,何辱如之!"固拒而止。
魏主納高肇兄偃之女為貴嬪。
魏散騎常侍趙修,寒賤暴貴,恃寵驕恣,陵轢王公,為眾所疾。魏主為修治第舍,擬于諸王,鄰居獻地者或超補大郡。修請告歸葬其父,凡財役所須,并從官給。修在道淫縱,左右乘其出外,頗發(fā)其罪惡;及還,舊寵小衰。高肇密構成其罪,侍中、領御史中尉甄琛、黃門郎李憑、廷尉卿陽平王顯,素皆諂附于修,至是懼相連及,爭助肇攻之。帝命尚書元紹檢訊,下詔暴其奸惡,免死,鞭一百,徙敦煌為兵。而修愚疏,初不之知,方在領軍于勁第樗蒲,羽林數(shù)人稱詔呼之,送詣領軍府。甄琛、王顯臨罰,先具問事有力者五人,迭鞭之,欲令必死。修素肥壯,堪忍楚毒,密加鞭至三百不死。即召驛馬,促之上道,出城不自勝,舉縛置鞍中,急驅之,行八十里,乃死。帝聞之,責元紹不重聞,紹曰:"修之佞幸,為國深蠹,臣不因釁除之,恐陛下受萬世之謗。"帝以其言正,不罪也。紹出,廣平王懷拜之曰:":翁之直過于汲黯。"紹曰:"但恨戮之稍晚,以為愧耳。"紹,素之孫也。明日,甄琛、李憑以修黨皆坐免官,左右與修連坐死黜者二十馀人。散騎常侍高聰與修素親狎,而又以宗人諂事高肇,故獨得免。
天監(jiān)三年甲申,公元五零四年
春,正月,庚戌,征虜將軍趙祖悅與魏江州刺史陳伯之戰(zhàn)于東關,祖悅敗績。
癸丑,以尚書右仆射王瑩為左仆射,太子詹事柳惔為右仆射。
丙辰,魏東荊州刺史楊大眼擊叛蠻樊季安等,大破之。季安,素安之弟也。
丙寅,魏大赦,改元正始。
蕭寶寅行及汝陰,東城已為梁所取,乃屯壽陽棲賢寺。二月,戊子,將軍姜慶真乘魏任城王澄在外,襲壽陽,據其外郭。長史韋纘倉猝失圖;任城太妃孟氏勒兵登陴,先守要便,激厲文武,安慰新舊,勸以賞罰,將士咸有奮志。太妃親巡城守,不避矢石。蕭寶寅引兵至,與州軍合擊之,自四鼓戰(zhàn)至下晡,慶真敗走。韋纘坐免官。
任城王澄攻鐘離,上遣冠軍將軍張惠紹等將兵五千送糧詣鐘離,澄遣平遠將軍劉思祖等邀之。丁酉,戰(zhàn)于邵陽;大敗梁兵,俘惠紹等十將,殺虜士卒殆盡。思祖,芳之從子也。尚書論思祖功,應封千戶侯;侍中、領右衛(wèi)將軍元暉求二婢于思祖,不得,事遂寢。暉,素之孫也。
上遣平西將軍曹景宗、后軍王僧炳等帥步騎三萬救義陽。僧炳將二萬人據鑿峴,景宗將萬人為后繼,元英遣冠軍將軍元逞等據樊城以拒之。三月,壬申,大破僧炳于樊城,俘斬四千馀人。
魏詔任城王澄,以"四月淮水將漲,舟行無礙。南軍得時,勿昧利以取后悔。"會大雨,淮水暴漲,澄引兵還壽陽。魏軍還既狼狽,失亡四千馀人。中書侍郎劉郡賈思伯為澄軍司,居后為殿,澄以其儒者,謂之必死,及至,大喜曰:"'仁者必有勇',于軍司見之矣。"思伯托以失道,不伐其功。有司奏奪澄開府,仍降三階。上以所獲魏將士請易張惠紹于魏,魏人歸之。
魏太傅、領司徒、錄尚書北海王詳,驕奢好聲色,貪冒無厭,廣營第舍,奪人居室,嬖昵左右,所在請托,中外嗟怨。魏主以其尊親,恩禮無替,軍國大事皆與參決,所奏請無不開允。魏主之初親政也,以兵召諸叔,詳與咸陽、彭城王共車而入,防方嚴固,高太妃大懼,乘車隨而哭之。既得免,謂詳曰:"自念不愿富貴,但使母子相保,與汝掃市為生耳。"及詳再執(zhí)政,太妃不復念前事,專助詳為貪虐。冠軍將軍茹皓,以巧思有寵于帝,常在左右,傳可門下奏事,弄權納賄,朝野憚之,詳亦附焉。皓娶尚書令高肇從妹,皓妻之姊為詳從父安定王燮之妃;祥烝于燮妃,由是與皓益相昵狎。直閣將軍劉胄,本詳所引薦,殿中將軍常委賢以善養(yǎng)馬,陳掃靜掌櫛,皆得幸于帝,與皓相表里,賣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