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十九 起玄黓攝提格,盡強圉協(xié)洽,凡六年
漢主壽卒,謚曰昭文,廟號中宗;太子勢即位,大赦。
趙太子宣擊鮮卑斛谷提,大破之,斬首三萬級。
宇文逸豆歸執(zhí)段遼弟蘭,送于趙,并獻駿馬萬匹。趙王虎命蘭帥所從鮮卑五千人屯令支。
庾翼欲移鎮(zhèn)襄陽,恐朝廷不許,乃奏云移鎮(zhèn)安陸。帝及朝士皆遣使譬止翼,翼遂違詔北行;至夏口,復(fù)上表請鎮(zhèn)襄陽。翼時有眾四萬,詔加翼都督征討諸軍事。先是車騎將軍、揚州刺史庾冰屢求出外,辛巳,以冰都督荊、江、寧、益、梁、交、廣七州、豫州之四郡諸軍事,領(lǐng)江州刺史,假節(jié),鎮(zhèn)武昌,以為翼繼援。征徐州刺史何充為督揚、豫、徐州之瑯邪諸軍事,領(lǐng)揚州刺史,錄尚書事,輔政。以瑯邪內(nèi)史桓溫為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征江州刺史褚裒為衛(wèi)將軍,領(lǐng)中書令。
冬,十一月,己巳,大赦。
建元二年甲辰,公元三四四年
春,正月,趙王虎享群臣于太武殿,有白雁百馀集馬道之南,虎命射之,皆不獲。時諸州兵集者百馀萬,太史令趙攬密言于虎曰:"白雁集庭,宮室將空之象,不宜南行。"虎信之,乃臨宣武觀,大閱而罷。
漢主勢改元太和,尊母閻氏為皇太后,立妻李氏為皇后。
燕王皝與左司馬高詡謀伐宇文逸豆歸。詡曰:"宇文強盛,今不取,必為國患,伐之必克;然不利于將。"出而告人曰:"吾往必不返,然忠臣不避也。"于是皝自將伐逸豆歸。以慕容翰為前鋒將軍,劉佩副之;分命慕容軍、慕容恪、慕容霸及折沖將軍慕輿根將兵,三道并進。高詡將發(fā),不見其妻,使人語以家事而行。
逸豆歸遣南羅大涉夜干將精兵逆戰(zhàn),皝遣人馳謂慕容翰曰:"涉夜干勇冠三軍,宜小避之。"翰曰:"逸豆歸掃其國內(nèi)精兵以屬涉夜干,涉夜干素有勇名,一國所賴也。今我克之,其國不攻自潰矣。且吾孰知涉夜干之為人,雖有虛名,實易與耳,不宜避之,以挫吾兵氣。"遂進戰(zhàn)。翰自出沖陣,涉夜干出應(yīng)之;慕容容霸從傍邀擊,遂斬涉夜干。宇文士卒見涉夜干死,不戰(zhàn)而潰;燕兵乘勝逐之,遂克其都城。逸豆歸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皝悉收其畜產(chǎn)、資貨,徙其部眾五千馀落于昌黎,辟地千馀里。更命涉夜干所居城曰威德城,使弟彪戍之而還。高詡、劉佩皆中流矢卒。
詡善天文,皝嘗謂曰:"卿有佳書而不見與,何以為忠盡!"詡曰:"臣聞人君執(zhí)要,人臣執(zhí)職。執(zhí)要者逸,執(zhí)職者勞。是以后稷播種,堯不預(yù)焉。占候、天文,晨夜其苦,非至尊之所宜親,殿下將焉用之!"皝默然。
初,逸豆歸事趙甚謹,貢獻屬路。及燕人伐逸豆歸,趙王虎使右將軍白勝、并州刺史王霸自甘松出救之。比至,宇文氏已亡,因攻威德城,不克而還;慕容彪追擊,破之。
慕容翰之與宇文氏戰(zhàn)也,為流矢所中,臥病積時不出。后漸差,于其家試騁馬;蚋婧卜Q病而私飛騎乘,疑欲為變。燕王皝雖藉翰勇略,然中心終忌之,乃賜翰死。翰曰:"吾負罪出奔,既而復(fù)還,今日死已晚矣。然羯賊跨據(jù)中原,吾不自量,欲為國家蕩壹區(qū)夏。此志不遂,沒有遺恨,命矣夫!"飲藥而卒。
代王什翼犍遣其大人長孫秩迎婦于燕。
夏,四月,涼州將張瓘敗趙將王擢于三交城。
初,趙領(lǐng)軍王朗言于趙王虎曰:"盛冬雪寒,而皇太子使人伐宮材,引于漳水,役者數(shù)萬,吁嗟滿道,陛下宜因出游罷之。"虎從之。太子宣怒。會熒惑守房,宣使太史令趙攬言于虎曰:"房為天王,今熒惑守之,其殃不細。宜以貴臣王姓者當(dāng)之。"虎曰:"誰可者?"攬曰:"無貴于王領(lǐng)軍。"虎意惜朗,使攬更言其次。攬無以對,因曰:"其次唯中書監(jiān)王波耳。"虎乃下詔,追罪波前議枯矢事,腰斬之,及其四子,投尸漳水;既而愍其無罪,追贈司空,封其孫為侯。
趙平北將軍尹農(nóng)攻燕凡城,不克而還。
漢太史令韓皓上言:"熒惑守心,乃宗廟不修之譴。"漢主勢命群臣議之。相國董皎、侍中王嘏以為:"景、武創(chuàng)業(yè),獻、文承基,至親不遠,無宜疏絕。"乃更命祀成始祖、太宗,皆謂之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