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真會和我開玩笑,我的大學夢難道就這樣破滅了嗎?我哭泣,我難過,當我一步步在父親的身后離開了心愛的學校時,我在心是何等的不舍呀,同學們一直把我送出去老遠,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學校。一路上父親沒有一句責備我的話,他勸我再復讀一年,否則會一生后悔,我想說,在我的人生路上,父親就是我的推進劑,他從不去問你為什么,而總是在后面支持你,無論你做的好還是不好,他在我的日記本上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你是爸心中的小鷹,總有一天能飛向藍天,享受天空的寬闊。正視成長路上的荊剌,這樣才能嗅出生命的芬芳。聽從父親的勸告,我再次走進了中學的大門,這次是花錢上的一中文科補習班,全縣的驕驕者云集在此,一百多名,有和我一樣的老補生,也有抗戰(zhàn)八年還沒有勝出的,也許是同命運吧,我們這些老補生走在一起,更多的是心酸,家里花錢供我們上學,真的是不易,所以,我們格外珍惜這次機會,在這個大集體里,我才知道我在二中的成績原來太微不足道了,二中的第一名,在這里,幾乎就是倒數(shù)了,你不信也沒辦法,也就在這一年,縣文教局取消了預選,也就是說,這次我不再承受選不上的恥辱,可以直接參加高考。一中的一年,是我人生道路上最難以忘懷的日子,其實還不到一年,9月入的學,第二年7月參加高考,補習生涯就結(jié)束了。
那一年,我學習的勁頭十足,而且成績直線上升,就在我充滿信心地準備做最后沖刺的時候,父親出事了,由于家里農(nóng)活母親一個人干不過來,父親去幫忙,也許是勞累過度的原因吧,父親竟然從奔跑著的馬車上摔了下來,當時正值中午,太陽毒毒的,母親哭天喊地,在通往縣城的公路上攔了一輛小車,司機不錯,母親話沒說完,就跳下車,把父親扶了上去,飛向縣城醫(yī)院。當我得知父親出事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是姑姑親自找的我,當時正在上課,我連書包都未整理,就飛跑著去了醫(yī)院,一中在縣城的最西頭,而縣醫(yī)院在最東頭,當我滿頭大汗地出現(xiàn)在醫(yī)院的病房時,父親忍著痛,迎頭給我一句:“你來干什么,快回去學習去!”父親啊,這句話到現(xiàn)在還響起在我的耳邊,你的心里始終牽掛著我的學習,而我卻不爭氣。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強忍著不敢出聲。父親的一只手沒了,而且是右手啊,聽母親說,當時血肉模糊,手指頭還有兩個在,其余的都斷了,而小臂部分也全是血,醫(yī)生怕感染,就給鋸掉了,可恨的醫(yī)生啊,他們?yōu)榱耸∈,就這樣對待病人,如果在大城市醫(yī)院,父親的手完全可以保留殘肢,也比一只手全沒還少了半截胳膊強多了,后來聽別的醫(yī)生說,小臂根本沒大事,只不過是重度骨折,肉皮全掉了,而且流血過多,主治醫(yī)生就草率地處理掉了……父親住了十多天醫(yī)院,因為頭部有些腦震蕩,醫(yī)生不敢輕意就讓他出院,可他堅持要出。他是心疼錢,家里實在拿不出,住院費全是姑姑和親戚朋友們湊的。其實我知道他為什么,主要原因他是怕影響我的學習,當時離高考僅有半月。
父親出院后,我根本無心思學習,明明知道他不希望我這樣,可就是管不了自己,同學們不知原因,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幸告訴他們,大家都在拼命呢。第二次高考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走近的,也許是老天故意懲罰我,那年的數(shù)學答的一塌糊涂,剛剛考了50分。三天就像三年似的漫長,當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去看父親,他卻不在家,母親說他在學校呢。當我走到村里唯一的小學校時,老遠就聽見父親那宏亮的嗓門,他正在領學生讀課文,課文讀完后,又用左手一筆一畫認真地寫著每一個生字,每寫一次就停一下,我的淚水不由地流下來,我沒敢去打擾父親,悄悄地離開了家,再次回到學校。學校里還有許多事要做,行李及書包都還在宿舍里放著,還有填志愿這一重要事項,其實我已經(jīng)對自己不報任何希望了。因此在填志愿時,中專一欄一個都沒填。分數(shù)出來后,我離提檔線僅差四分,命運啊,就是這樣讓我與大學夢擦肩而過。
※本文作者:殊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