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流浪貓。父輩是土洋結合、進口與國產雜交的那種,到我這一代因衍襲母親的遺傳甚多,土氣十足,僅有的一點點洋相早被滿身的泥土、死氣沉沉的皮毛、瘦骨嶙峋的可憐樣遮蓋得找不到邊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家的貓,種族、籍貫更是不知曉,只聽別人叫我“小雜種”,大概這就是我的名字吧。
小雜種就小雜種吧,名字雖不好聽但曾在“寵人”家里做過寵物,六個月的少年生活還是讓我終身難忘的(貓齡的六個月相當于人年齡的十歲)。
聽主人講我是她從別的姐妹那里抱來的。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十天吧,她實在熬不住我那潔白的毛、湛藍的眼、小鼻子小嘴巴、小舌頭小爪子、渾身的毛茸茸的深深吸引才大著膽子抱我回家的。我是躺在她的懷里喝著牛奶吃著火腿和鮮魚頭長大的。我的用餐沒有規(guī)定的時間,次數(shù)只有比主人多沒有比主人少的道理。她對我真是愛不釋手,愛護有佳。曾親切地叫我“小百”,也喊過我“達聆”,那段日子無論叫我什么她和我都很開心。
糟糕的是:好景不長。七個月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渾身騷動難安,夜里總想嚎叫,還身不由己地只想往外面跑,白天茶不思、飯不想,難耐的發(fā)情欲望搞得我渾身打顫毛色凌亂,主人抱怨我說:“看!看!看!怎么能搞成這樣,看你貓不貓鬼不鬼的,惹得我也人不人鬼不鬼的!钡覠o論怎么努力還是沒能管得住自己。
一天夜里,看著主人酣睡在朋友的胳肢窩里,聽著外面如嬰兒啼哭般的恐怖聲音,我頓時心跳加快頭腦發(fā)熱,一激動就從廚房的窗戶里跳了出去。說來也怪,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真是一見鐘情一見如故一發(fā)不可收拾。我們在一處剛剛拆除的亂七八糟的廢墟里呆了整整五天五夜,記得第三天的時候他的主人來找他,他非但不走還怒視主人,“喵喵”地狠命叫,就在其主人掄起木棍想要“棒打鴛鴦”的時候,他勇敢地護住我甚至還想要出“爪子”攻擊主人,嚇得他的主人不敢靠近我們、驅趕我們,整得他的主人灰溜溜地氣走了?吹剿麢C智堅強威武不屈的樣子,我真佩服他有“男貓氣概”。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來自哪里去了何方,更不知道是第幾天我的主人是怎么找到的我。只知道被主人帶回家后主人給我狠狠地洗澡,還罵我是只不要臉的野貓;還知道一個月后我的肚子鼓了起來,由此遭到主人的朋友拳大腳踢、罵我“小雜種”、責怪主人不該收養(yǎng)我;最清楚的是在我就要生產的日子里,我被主人的朋友用小氣車運到野外扔在一片玉米地里,當天夜里就生了六個小寶寶,我無條件地當了媽媽。那段日子實在是難熬呀!肚子餓得咕咕叫還要照顧我的小寶寶,生活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真不知該如何吃喝……。三天以后,不知是本能還是遺傳,我竟然會找食物吃,先吃一些小蟲、飛蛾什么的,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種東西最怕我,只要我齜牙咧嘴一叫,它就嚇得臥倒,等我撲過去它就已經半死,試著吃了一次,發(fā)現(xiàn)比主人家里的魚頭還要好吃,于是我就到處找這種東西吃,訓練得我那六個家伙個個都是吃那“小動西”的能手! r光荏苒,光陰似箭,不覺我已暮年。十幾年來我拼搏在荒郊野外,那些“男貓們”沒有一個是負責任的動物,更不講倫理道德,只管自己風流倜儻逍遙快活,都是些來有身形去無蹤影的家伙。十年來,我孤軍奮戰(zhàn)坐了二十多次月子,生育了不計其數(shù)的兒女,我的家族現(xiàn)在有多少口子我不得知曉,因為我兒子的兒子、孫子的孫子、女兒的女兒、外甥的外甥……真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前些日子請科學家給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比較保守),這十幾年里,我應該是一個擁有80399780只貓咪的巨大家族里的家長。
然,我能看到的子子孫孫并不多,它們有凍死、餓死、病死的;有被毒藥毒死的、被大氣車壓死的;還有剛剛出生就被小東西偷吃掉、長大后被人給活活剝了的。它們的日子很艱難,它們的生活無保障。看到人家城市的住宅小區(qū)里的貓咪們聚集在一起放心地打盹,我很是羨慕。最近聽說黨的十屆四次會議在京召開,也想對巖松信箱說點什么,但不敢與人同語,只好借網絡試試:人類善可計劃生育、“貓們”為什么就不能呢?我們也不想“貓口爆炸”、“貓口高峰”的出現(xiàn),更怕“貓心惶惶、貓無保障”。古人云:“物以稀為貴”。計劃生育了,少生、優(yōu)生了,我們也就金貴了;就可做“寵人”的寵物了;就可過上比小康還要小康的生活了;那些閑人老人無感情依托的人也可以獻點愛心出來了。
上海小動物協(xié)會的資深會員宋先生是個好人,我們擁護您并求你請求巖松的支持,為我們多做些工作,讓我們早日過上那“朝思慕想”的“寵貓生活”。
※本文作者:林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