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呀,“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我遇上小瓶子的時候,正是她最好看的時候。很難想象新疆如此干燥的氣候硬是活出這么個美人,也很難想象新疆如此繁雜的移民世界硬是把我倆拉在了一起。
小瓶子真名叫倪萍。真的很有意思,居然和我的偶像重名,長的也一如倪萍般漂亮。不過我更愿意叫她倪可。因為我老覺得她的那一種美更像是妮可.基德曼,而我又經常自詡為湯姆.克魯茲。呵呵,當時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
我是插班生。記得是我剛進班的那天,眼睛隨便往臺下一瞟,頓時有種李白老人家“梨花滿地不開門”的感覺。于是,草草地說了句“大家好”,草草地徑自走到教室的最后排——插班生的第一課都毫無特權可言。好在同學們都很友好。情商頗高的我48小時之內在班中站穩(wěn)了腳跟。到了后來,插班生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的時候,我也會像一老學長般迎接了他們。
想想那時的我真的有點“把心沒太用在學習上”(老爸大人語)。就在進入新環(huán)境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小瓶子,我心想完了,莫非我要犯錯誤了?一向不在意別人指責“生活作風”的我并沒太當回事。而自己相信自己凌駕在感情之上的心高氣傲也讓我剛開始只是冷冷地和她對望——以至于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給人了“酷”的感覺,F(xiàn)在想來,仍是頗有成就感啊。
相對優(yōu)秀的我很快受到了外星來客般的待遇。而我曾經也是不思進取的經歷使我沒有絲毫脫離集體之虞。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平淡地過去。我蜷縮在教室一隅,平時只和同桌——一個胖得可愛的女孩吃零食,聊天,和教室后排的所有哥們姐們一樣很自覺地同前排所謂的優(yōu)秀生們不怎么來往。有一件事情卻讓我心里放不了一些東西。每當我抬起頭來,總是發(fā)現(xiàn)三排之前一個小女生睜著小瓶子般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向后看。更確切地說,差不多是每次她一向后看,就發(fā)現(xiàn)一雙眼睛在盯著她。一般總是我們互相對視五秒鐘后心照不宣地同時將視線轉移。好象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在相互較勁的同時也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先眨眼。真是幼稚的一段時光。
直到最后我栽了,徹頭徹尾地栽了,深陷那雙泉水般的眸子無法自拔。我才發(fā)現(xiàn)這種行為真是很危險。倪萍最后還是贏了。我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她卻天天大呼小叫地對我進行各種“襲擊”。真的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在嘆息想抓住一個女孩的心是何等之難。更是因為她和她男友若即若離的關系讓我想起自己不太成功的出位,使我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任憑我們倆的關系在最親密的朋友和最平淡的情人間游蕩。那段時光有點讓人幸福得心煩意亂。
漸漸地我開始了解到了小瓶子的種種,開始發(fā)現(xiàn)這片匯集了五湖四海游子的土地上的人心是怎樣的難以琢磨。小瓶子和她前男友真是一段標準的青澀初戀。當時我想勸說她離開他,因為就算拋開我自己的情感去說,她為他的付出也不值得。可惜了女人的心軟,我也最終沒有將那句心照不宣的話說出口。而老班主任那句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多琢磨知識少琢磨人——又注定了當時我和小瓶子只能是即沒有開始,又沒有結束。就讓一段美好的遺憾化作回憶,壓在了心底。
因為有半年的時間我和小瓶子的表姐(我們班另一女孩)相距千里卻打的火熱,讓我不能爽快地去重新?lián)焓霸浀睦寺。上了大學后八個月有余,我才重新與小瓶子取得聯(lián)系。電話里她的聲音依舊憂郁地讓我心動,一封封信箋上那嬌小的字體依舊讓我憐愛。我開始相信了一句話:很多事情不允許去后悔,很多東西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現(xiàn)在的她在遙遠的喀什學習維語。在北京上學的我很可能不回去了,而投身民族事業(yè)的她也注定要與那塊熱土為伴。遙遙無期的愿望不知哪一天會實現(xiàn),而當年信誓旦旦的盟約也終將被時間撕碎。
一次酩酊大醉后我和她電話里長聊了兩個小時。我說了好多話。酒真是一好東西。我滔滔不絕地向她傾訴著,傾訴著自我們相識后我的苦悶,我們的歡樂和痛苦。說著說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電話那頭的她也哭出聲來。小瓶子不住地呢喃著:“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總是等到一切都不可能了才說出來……”淚水頓時淹沒了相隔千里的兩個人。最后我們都陷入了沉默。盡管北京已是寂靜的凌晨,而西部邊陲的喀什正華燈初上,孤獨凄涼的氣氛卻沿著電話線把我們包圍。全世界落入了無盡的寂寞。有人說不在寂寞中戀愛,就在寂寞中變態(tài)。我真的害怕我們倆的生活會就此跌入低谷,永不復生。到了后來電話卡沒錢了,聽著“嘟……嘟……”的警告聲,我們好象在聽一個殘酷審判的倒計時。時間好象停滯在那一刻,恐怖的感覺從心底涌起。害怕失去她的感覺忽然異常強烈。兩個人誰也沒有說出“再見”兩個字,誰也不敢想象,再見的那一刻,歲月和思念會把我們折磨成什么樣。就這樣沉默,沉默……最后電話終于斷了,我們又要回到各自孤獨無奈的現(xiàn)實。
※本文作者:蝸牛背著重重的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