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xù)朝東,只是朝東。
雙腿沉重了,看見太陽已經(jīng)當空。我們大約已經(jīng)走了五個小時!
“芭柳,那一定是芭柳!”
不知誰語破天驚地尖聲大叫?啊!果然有一排排密切如城墻的白楊林帶!果然在兩條林帶間有一條平坦的土路!大家欣喜若狂!又不知誰連跑幾步:“呀!我的鞋帶開了!等等我……”
我使勁地摘下軍帽,拼命搖著,搖著,好像前面站著久別的親人!
姑娘們在陣陣嬉笑鬧聲中綻露了從未有過的青春活力,我們忘記了疲勞!
春天正午的陽光下,顯現(xiàn)出少女的天真與美麗。
走過了幾個扛著農(nóng)具的人,又過來了幾個戴著方頭巾的婦女,她們拎著黑瓦罐,笑盈盈地看著我們,她們一定是給地里的丈夫送午飯。
真像一群初次放飛于藍天的鳥兒,嘰嘰喳喳地,不知該怎樣舒展才是,我們又像是掙脫樊籬的生靈,那般自由而鮮活。
剛走進村子,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那香氣順風而來,蕩蕩悠悠地飄進了多少久經(jīng)干涸的心田,那香氣自自在在地飄蕩在戈壁灘春天的上空,芭柳被濃郁的花香籠罩。
“這是什么花啊,這么香?”
啊,好香,好香!”
來自大城市的青春少女,七、八個渴望綠色田野的女孩,就這樣懵懂又大膽地闖進了花香飄逸的芭柳村。
我們信馬由韁,盲目朝前走,想找些食物,此時都已經(jīng)是饑腸轆轆,口中冒火了。
“汪,汪,汪汪汪!”猛地從一家院子里竄出一條狗來,只見那條狗全身的毛黑白參半,眼睛瞪得很大,直沖我們而來……!。
姑娘們被嚇得一個個臉色如臘時,從院門內(nèi)走出一位四十來歲的大媽,只聽她輕聲喚了幾聲那狗:“大花,去,回去!闭媸且晃锝狄晃铮侵唤小按蠡ā钡墓饭黄届o下來。
余驚未散的我們,還停留在突如其來的驚慌之中……
大媽長得清瘦秀美,一身潔凈的布衣透出農(nóng)家女人的純樸和勤勞,她納著鞋底兒,笑盈盈地打量著我們:“是大城市來的娃娃吧?”我們急忙一齊搗蒜般地點著頭!巴迋儯瑏恚慌,進來吧,是換大豆嗎?”說完,只見她用納的鞋底兒輕輕拍了拍“大花”,好像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樣。:“去,大花!贝髬屄曇糨p柔溫和。“大花”便伸著舌頭,顛顛地搖著尾巴跑進院子,在一個墻角蹲了下來。
隨著大媽清瘦的身影,我們走進了她家的院子。
……
“啊,真香,就是這花!”
盧思南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高興地跳了起來。
順著思南的手,我看見有一棵樹正好長在院子中央,上面開著密密的淡淡的黃色小花,果然,香氣是從那棵樹散發(fā)出來的。
“大媽,請您告訴我們,這叫什么樹?為什么它的花這么香?”
或許,此時此刻,這位我們在芭柳莊接觸到的第一位農(nóng)家大媽,還不太適應我們語言的表達方式,她略略遲疑了片刻后,便連連說:“沙棗樹,花香著呢!”大媽的眼睛充滿了母親般的溫暖。
噢,原來這就是沙棗樹。那年代,在建設兵團非常流行一首叫《送你一束沙棗花》的歌曲,旋律歡快、跳躍,具有濃郁的新疆地方特色,歌詞大意是:塔里木的人們,以沙棗花表達對前來參加建設的遠方朋友的熱烈歡迎之情。“來吧,來吧,遠方的朋友,親愛的同志們,送你一束沙棗花,塔里木來安家……”
當我真正認識了沙棗花的美麗后,才深深體會到詞作者的良苦用心。是啊,如此香味濃郁的沙棗花,一定會吸引更多遠方的朋友來這里安家的。
沙棗樹不算太高,葉瓣淺綠色,近似柳葉狀的葉面上,有一層薄如雪霜的白絨毛,花朵是鵝黃色的,小巧玲瓏,非常美麗,五六朵、七八朵,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
站在沙棗樹下,我呆呆地傻想:如果花朵們再分散一些,也許會開得大一點。
大媽說,花落下后,就結(jié)出沙棗了。
院子被大媽收拾得干凈、利落。春風輕輕吹來,樹葉輕輕擺動,陽光暖暖地照在鵝黃色的沙棗花上,院子的景色更加誘人了。
沙棗花的香氣隨風蕩蕩漾漾,時濃時淡,沁我心肺。
※本文作者:百合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