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受了大媽的款待,紅柳條編的小筐里裝滿的鍋盔(西北人日常主食)還有陶罐里的水,姑娘們像在沙漠中行走了許久的旅人,又渴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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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yuǎn)的戈壁大漠里,那群美麗鮮活的花季少女,猶如沙棗花,曾經(jīng)為荒蕪的大漠戈壁帶來過怎樣的綠色?巴柳大媽和巴柳人又曾經(jīng)為少女們帶來了怎樣的溫暖?只有你慢慢讀了才能真正深刻體會到,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為她們動容。
(作者自評)
芭柳大媽,忙前忙后,清秀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
一頓飽餐后,我們和大媽像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漫無邊際地閑聊著,之間的距離頃刻間縮短了。大媽的丈夫和兩個兒子都去地里了,平日,只有她一人守著這座小院。大媽一生沒有女兒,見到我們,就特別高興。她說:“我沒女娃子,要生個女娃咱福就大了!”說實在的,就從那刻起,我更為自己是個女孩子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通過大媽平和的心態(tài)以及笑語言談,就會猜出這是一個和睦的農(nóng)耕之家,他們與世無爭,在大戈壁深處一個叫芭柳的地方相依相知共渡生命之舟。
當(dāng)大媽聽說我們是專程來芭柳玩的,而且是為了圓一個很久很久的,。她很感動。大媽或許半生以來也不曾想到,竟會有一群癡心的城市少女,如此為她生息的地方而魂牽夢繞。大媽的笑更讓我感到可親。我想:大媽也在為美麗的芭柳而笑,為她親愛的家園——一個遠(yuǎn)離繁華浮世的莊園。
芭柳大媽拿出了上年的沙棗、核桃、大豆……
“大媽,這就是沙棗嗎?”
我指著半籮筐橙紅色的干果。
“是,是沙棗,是頭年打下的”我吃了一顆,味道甜里帶酸,肉質(zhì)的確是很“沙”的感覺呢!。
“這么長時間了,怎么保存的這么好?”
“擱地窖里,我們這嗒兒人啊,啥都往地窖里擱,那嗒兒涼著呢!”
于是大媽樂滋滋地說起她家的地窖。
平凡的農(nóng)家院子,洋溢著祥和的氣氛。與此相反,外面正是“抓階級斗爭,一定要徹底、深入”階段。但似乎芭柳村的人們是山高皇帝遠(yuǎn),他們安詳?shù)貏谧、生活,雖然也能從村頭的墻上看見一類關(guān)于“階級斗爭,一抓就靈”等標(biāo)語,但這些帖在土墻上的紅綠紙張,仿佛對芭柳人來說,只是一種“應(yīng)付”而已。從大媽平靜和善的笑容里,我確實感到了這一點。
芭柳大媽的笑在春天的戈壁上多么自然、淳樸、悠然。
大媽告訴我們,沙棗吃起甜中帶酸,回味時,酸中帶甜。
大媽還說,常吃沙棗,還能防治不少疾病哩!這真是大千世界,各有活法。每個地域的人都在屬于自己的方位里,尋找著生存的方式,追求安康與幸福。
像大媽一樣的芭柳人,他們純純粹粹地生活,遵循祖先的軌跡,平和地相處、繁息,用他們粗壯的、結(jié)著老繭的雙手,托起了一排排參天白楊,栽下了一棵棵來年散發(fā)出芳香的沙棗樹。
這或許就是勞動與樸實對生命最完美的詮釋。
這或許就是芭柳人遠(yuǎn)離塵囂,置身于偏遠(yuǎn)戈壁上最好的選擇。
在大媽帶領(lǐng)下,我們像記者一樣,竄了一家又一家。大媽說:“要讓娃娃們好好轉(zhuǎn)一下!
原來,芭柳村里,每家院子里都種有沙棗樹,每個芭柳人都像大媽一樣樸實熱情。他們的笑都是那樣自由和純粹。
芭柳人把家里貯藏了一冬的干果拿出來,但始終沒有一家收下一分錢。在三十年前,在那個十元人民幣就足以使一個人生活一個月的年代里,芭柳人沒有看重金錢,他們懂得人與人之間情義比什么都寶貴。
樸實忠厚的芭柳人!
到不得不離開芭柳村時,我們才依依不舍地和大媽等芭柳人再次深深致謝道別。
臨走前,我向大媽要了一束沙棗花,盡管我知道一束沙棗花到秋天會結(jié)出一大串沙棗,但我還是要了。
帶著春天芭柳人的情義,帶著戈壁深處芭柳村濃郁的沙棗花香,背著沉沉的芭柳人的自家干果,按大媽指的方向,終于找到了那條芭柳通往縣城的路。
后來,我一直把從芭柳帶來的沙棗花珍藏在箱子里,每開一次箱,濃濃的香氣立即四散,在那間容納著十六個少女的二十平米的“干打壘”里,久久縈繞。
※本文作者:百合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