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我生命的鼓點
朋友們：
8年前，在長江中游北岸的一個叫“八房”的村子里，有個17歲的矮個男孩默默承受著“雞立鶴群”的痛楚與焦灼。那時，他正迷戀上一種叫“哲學”的東西，在讀到“人的外貌其實就是廣告”的哲言后，男孩緊握雙拳向命運吶喊：“把廣告砸了，我要靠質(zhì)量取勝！” 那個男孩就是我，一個身材不高心卻比天高的矮男人。163厘米，夠慘的吧！即使再高10厘米，也還是跳不過時下前衛(wèi)姑娘們設(shè)置的冷艷的“愛情欄桿”。在我的記憶中，我給人的第一印象總不妙，我說這話的依據(jù)是許多人在初次與我照面眼睛就不爭氣地向我“泄了密”。對此，我早已習慣。孔大圣人都曾有過“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思維定勢上的失誤，這使我愈發(fā)不能苛求曾經(jīng)誤解過我的人了。多年來，我只想竭我所能憋足一口氣，多做些“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事來，為那些仍在“為貌所困”的人們送上一袋“壯骨沖劑”，更為那些“重感覺而忽略思辨，重形式而疏于內(nèi)容”的原始淺見早日遠離我們的文明社會盡點綿薄之力。
20剛出頭那年，已是海軍某部文書的我開始把一些感悟織成文字，再把文字裸露在報紙雜志上。一天，我去拜見一位先我?guī)啄辍奥懵段淖帧辈⒁研∮忻麣獾腟，寒暄一陣后，他便指著當天報紙上一篇署有我的名字的文章問道：“這是你弄的？”“是�！蔽掖��！熬湍阋材軐懳恼隆痹賳枙r已是滿臉的不屑與狐疑。我默然了，臉上像被扇了重重的一巴掌。當時，我差點跟他躥了：魯迅、濟慈、康德還沒到一米六，還不照樣榮為一代巨人嗎？長長竹竿曬衣裳，短短筆桿才寫文章呢!但我最終還是隱忍了。我知道，任何的引經(jīng)據(jù)典都是乏力而稚拙的，只有沉默，只有在沉默中搏出點真正令他瞠目的實績，才是我最有力的辯駁和宣言。 或許正是那次椎心的睥睨，矮，居然不再被我視為人生的負累和傷疤了。在這以前的歲月里，我的生命之船是超載的，因為我總是設(shè)法用諸如“走路愛往高處躥”這種避諱的消極手段去捍衛(wèi)敏感脆弱的自尊。那事以后，我不了。矮，奇跡般地成為我靈魂深處擂得山響撼我心魄的密集的鼓點，激發(fā)我重新喚醒內(nèi)心真正的自尊。其時，我已明晰地領(lǐng)悟到歪瓜裂棗只有更香更甜，才能擁有市場。外形不足，我就用生命的富礦獨特的個性以及高潔的品德去詮釋另一種別樣的更為驚心的美！
后來，我上了軍校，在那個人才薈萃的熔爐里，我將“內(nèi)秀”這個詞演繹得美到極致，成為個頭最矮卻獲獎最多發(fā)表文章也最多的全�！帮L云人物”。光全校演講一等獎、優(yōu)秀黨員、優(yōu)秀學員的證書就拿了一大摞，甚至連高個引以為榮矮個望塵莫及的5000米長跑優(yōu)秀光榮榜上也有我的名字。畢業(yè)那天，一位人高馬大的東北籍同學在我的紀念冊上揮筆留言：“個小志大，人矮才高，海校濃縮的精品�！庇X得意猶未盡，他又在下面摘抄了波斯詩人薩迪的一句詩：“你雖然輕視我的矮小，不要以為高大才是勇士。假如沖鋒陷陣的時刻到來，瘦馬遠比肥牛更有價值！”讀著這讓我臉紅卻久久縈懷的贊賞，我想，或許它就是我一生中最為雄壯的鼓點吧！
謝謝大家！